第215章 凤鸣朝堂（下）（2/2）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能如此悄无声息接近她的，只有影一。

“娘娘。”影一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低沉，“赫连朔有密信传到。”

沈清漪心猛地一缩，却没有立刻转身：“讲。”

“信使言，云中国五万先锋铁骑已抵达边境线，但……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在五十里外扎营。赫连朔解释，因风雪太大，需稍作休整，并等待后续主力。他保证，最迟后日，必定兵临城下。另外……关于‘雪魄莲心’……”影一顿了顿，“赫连朔言，此物珍贵无比，存放于云中国圣山禁地，需女王陛下亲令方能取出。他已派人加急送往王庭，但……需要时间。”

休整？等待？需要时间？

沈清漪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果然……还是在拖延吗？是在观望北疆战局？还是想等两败俱伤后再来收拾残局？所谓的盟约，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知道了。”沈清漪的声音平静无波，“继续监视。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是。”影一应声，却没有立刻离开，沉默片刻，低声道，“娘娘，保重凤体。侯爷……和北疆，都需要您。”

沈清漪没有回应。影一无声地退入黑暗中。

需要她？是啊，都需要她。需要她撑住这即将倾塌的天。可是，谁又来撑住她呢？赵擎昏迷不醒，阿尔丹远走他乡，她只剩下自己，和这副被凤凰精血改造得既强大又脆弱的身躯。

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幕，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体内的那股灼热气息，似乎感应到了她心中翻涌的绝望与不甘，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不再是刺痛，而是化作一种奇异的暖流，浸润着她冰冷的四肢百骸，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支撑。

凤凰涅盘，向死而生？

她忽然想起云中国女王那句莫测高深的话。难道，这无尽的痛苦与牺牲，这濒临绝境的挣扎，本身就是一种……涅盘的过程？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痛苦的煎熬中，悄然发生着蜕变。

就在这时，关墙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钟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隐约传来的、海啸般的喊杀声！

敌袭！总攻开始了！

沈清漪猛地转身，眼中的迷茫与脆弱瞬间被凌厉的寒光所取代。她最后望了一眼南方，那里，是阿尔丹离去的方向，也是敌军来袭的方向。

然后，她拉紧斗篷，迈开脚步，向着喊杀震天的关墙，坚定不移地走去。步伐沉稳，背影在风雪中，竟透出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惨烈的决绝。

凤鸣朝堂，其声已哀。然凤翼未折，浴火之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