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凤诏雷霆(1/2)

嘉佑皇帝萧景琰驾崩的哀诏,如同凛冬的寒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帝国。紫禁城被浸没在铺天盖地的素白之中,九重宫阙默然肃立,唯有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拍打着朱漆宫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乾清宫外,百官缟素,哭声震天,但那哭声之下,是无数颗急速盘算、蠢蠢欲动的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在北疆未靖、内忧潜伏的此刻,皇位空悬的每一刻,都充满了致命的变数。

我一身斩衰重孝,跪在灵堂最前方,冰冷的金砖寒意透过厚厚的蒲席,直刺骨髓。眼前是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里面躺着那个曾赋予我无上荣宠、也将我推入无尽深渊的丈夫。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更多的,是一种冰锥般的清醒与决绝。哀恸是真是假,在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活下去,必须在这群狼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

庄亲王、庆郡王等宗室元老,以“哭临”为名,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灵堂,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时刻扫视着我,扫视着张阁老等重臣,扫视着灵堂内外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他们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发难的时机,等待我露出破绽,或者,等待他们暗中串联的势力准备就绪。

“皇后娘娘,节哀。”庄亲王沙哑着嗓子,看似劝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国丧为重,然国本更重。先帝骤崩,未留遗诏,社稷悬于一线。老臣等商议,明日大殓之后,当立即于乾清宫前召集宗亲勋贵、文武百官,共议拥立新君之大计,以安天下之心。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他终于图穷匕见,要将“议立新君”之事摆上台面。

我抬起泪眼,目光扫过庄亲王那张布满皱纹却精光内敛的脸,缓缓道:“王叔忧心国事,本宫感同身受。然,先帝灵柩尚在眼前,尸骨未寒,我等便急于商议嗣君,岂非不敬?岂非令天下人寒心?况,拥立新君,需遵循祖制,明辨嫡庶,岂可仓促行事,徒惹纷争?” 我以“不敬”和“祖制”为盾,试图拖延时间。

“娘娘此言差矣!”庆郡王接口,语气急切,“正是因国不可一日无君,才需早定大计!若因循拖延,致使朝局动荡,奸佞生心,岂非更负先帝托付?祖制昭昭,自有法度,我等宗亲,皆为先帝血脉,断不会行那悖逆之事!” 他巧妙地将“拖延”与“负先帝”、“奸佞生心”联系起来,反将我一军。

灵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张阁老等人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一些宗室和勋贵则开始交头接耳,目光闪烁。我知道,若再强行反对,必被扣上“居心叵测、意图牝击司晨”的罪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德忠匆匆而入,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径直走到我面前,跪地高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奉先帝遗命,于养心殿暖阁暗格中,寻得此匣!内有先帝亲笔手谕!”

先帝手谕?!!

一语惊起千层浪!灵堂内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木盒上!庄亲王、庆郡王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疑与难以置信!张阁老等人则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

我心中亦是巨震!我从未听皇帝提过有此手谕!是高德忠伪造?还是皇帝真的留有后手?但此刻,这已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强压激动,沉声道:“呈上来!”

高德忠将木盒高举过顶。我颤抖着手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卷明黄绸缎。展开绸缎,露出里面一张加盖了皇帝随身小玺的御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病中所书,但确是先帝笔迹无疑!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朕自知天命不久,社稷重任,托付维艰。皇四子萧景琛(庄亲王幼子,年方六岁),朕之幼弟,聪慧仁孝,可承大统。着即由皇后沈氏摄政,军机处张卿、李卿、王卿辅政,待帝成年,归政于朝。若朕崩后,有敢违此诏、窥窃神器、动摇国本者,天下共击之!钦此!”

手谕指定了年仅六岁的皇四子萧景琛为嗣君!并由我——皇后沈氏摄政!庄亲王之子继位,却由我摄政?这分明是一道精心设计的制衡之策!既安抚了势力最大的庄亲王一脉,又用摄政之权将我推上前台,制约宗室,同时拉拢了张阁老等重臣辅政,确保朝局平稳!

庄亲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那卷手谕,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碍于“钦此”和“天下共击之”的严厉措辞,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儿子被立为皇帝,他本该欣喜,但摄政大权旁落我手,他岂能甘心?庆郡王等人更是面面相觑,显然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张阁老率先反应过来,扑通跪地,高呼:“臣等谨遵先帝遗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尚书、王尚书等重臣也随之跪倒山呼。有了重臣的支持,手谕的真实性和权威性便得到了保证。

我手持遗诏,站起身,目光凛然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有力:“先帝遗诏在此!众卿听旨!”

灵堂内众人,无论情愿与否,在“遗诏”和重臣的压力下,只得纷纷跪倒:“臣等(奴才)谨遵先帝遗诏!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着礼部、钦天监即刻择吉日,举行新帝登基大典!一应丧仪,依制进行!在新帝登基前,由本宫暂摄朝政,军机处、内阁辅弼,稳定大局,不得有误!” 我趁热打铁,宣布摄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