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涌(1/2)

养心殿那场关乎生死的奏对,如同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当我踏出那森严殿门,重新呼吸到略带寒意的空气时,双腿仍有些发软。高德忠亲自送我回西偏殿,一路无言,但他沉稳的步伐和偶尔扫过周遭宫人那略带警示意味的眼神,已然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沈才人,已非昔日那个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的禁足罪妇。

院门上的锁链已被取下,虚掩着。挽月早已得了消息,守在门口,见到我,眼泪瞬间涌出,扑上来扶住我,上下打量,声音哽咽:“才人!您……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这间禁锢了我两月之久的院落。墙角那棵石榴树,嫩芽已舒展成细小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洒在青石板上,驱散了些许阴霾,但空气中仍残留着禁足期间积攒的、挥之不去的潮湿与压抑。

“禁足解了,但往后的日子,未必就轻松了。”我低声对挽月说,踏入殿内。屋内已被她匆忙收拾过,端嫔送来的布料整齐叠放,陈太医的药瓶摆在显眼处,但那日被翻检的狼藉痕迹,仍隐约可辨。

果然,不到半日,解禁的消息便如投石入水,涟漪迅速扩散。最先到来的是内务府的王管事,依旧是那张刻薄脸,却堆起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崭新的锦被、上等的银霜炭和几盒精致的点心。

“才人受苦了!”王管事躬身道,“先前都是底下人办事不力,克扣了份例,贵妃娘娘已严加训斥!往后才人宫中用度,一应按贵人份例供给,若有短缺,尽管吩咐奴才!”他话语恳切,仿佛之前那些刁难从未发生。

我淡淡应了,让挽月收下东西,并未多言。这种前倨后恭的嘴脸,在这深宫我早已见惯。这只是风向转变最直接的体现,真正的考验,在后头。

下午,阿尔丹公主竟骑着她的枣红马,径直来到了西偏殿门口,马蹄声脆响,打破了此处的沉寂。她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沈才人!听说你没事了?我就说嘛,肯定是冤枉的!”

她依旧穿着骑射服,风风火火,带来一股草场阳光的气息。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子,皱了皱鼻子:“这地方还是这么小!不过总算能透口气了!”她凑近我,压低声音,“我听说皇表哥找你问话了?他没为难你吧?我就跟太后姑母说了,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直接和信任让我心头一暖,却也暗自心惊。她如此毫不避讳地表达支持,无形中将我拉入了她的阵营,这固然是庇护,却也可能是新的靶子。我忙敛衽行礼:“臣妾谢公主殿下挂心。皇上明察秋毫,已还臣妾清白。”

“那就好!”阿尔丹公主拍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以后有空,我来找你玩儿!宫里闷死了,那些女人说话拐弯抹角的,没劲!”她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我和挽月面面相觑。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阿尔丹公主这般“单纯”。解禁第三日,我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谢恩。太后的态度依旧温和而疏离,仿佛之前的一切风波都未曾发生。她只略略问了几句病情,嘱咐我好生静养,便端茶送客。但在我退出殿门时,恰遇贵妃柳玉娇盛装而入。四目相对瞬间,她眼中淬毒般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尽管脸上维持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端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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