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窥隙（2/2）

我趴在墙头，浑身被冷汗浸透，四肢因为紧张和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僵硬麻木。过了许久，确认再无异动，我才小心翼翼地滑下墙，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才人！您没事吧？”挽月冲过来扶住我，声音带着哭腔。

我摇摇头，抓住她的手臂，声音低哑：“看到了……有光……在废屋方向。”

挽月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一夜，我们两人再无睡意。那点遥远的光，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钱嬷嬷的诡异行径，无疑指向一个正在酝酿的阴谋。目标是我吗？还是另有所图？端嫔知道吗？阿尔丹公主知道吗？太后……又是否知晓？

信息太少，敌友难辨。我们如同在雷区中摸索，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第二天，小路子送早饭时，趁着间隙，飞快地对挽月说了一句：“画不了……但嬷嬷多是亥时末、子时初去……有时提灯，有时摸黑。” 他还偷偷塞了一小包用荷叶包着的、还带着温气的桂花糕，“给……给才人垫垫肚子。”

桂花糕的甜香温暖而真实，与昨夜那点诡异的冷光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小路子的冒险接济和有限的信息，让我们既感激，又更加不安。

亥时末、子时初……这正是宫廷守卫最松懈、夜色最浓重的时刻。钱嬷嬷选择这个时间，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必须知道更多。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只要时机允许，我都会冒险爬上墙头观察。有时一无所获，有时又能看到那点微弱的光在固定的方向闪烁、移动、熄灭。它出现的频率不高，但规律隐约可循。

直到第五夜。

那晚月色稍明，能见度好了一些。我再次窥见那点光时，它似乎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而且，我隐约看到，那光点似乎……不止一个？像是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但距离太远，夜色太浓，根本无法分辨。

就在我极力远眺时，一阵夜风突然吹过，带来了远处隐约的、断断续续的人语声！声音极其微弱，被风声撕扯得破碎不堪，根本听不清内容，但那尖细的、带着某种急促语调的女声……像极了钱嬷嬷！

我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从墙头栽下去。是她！她真的在那里！她在和谁说话？

风声过后，万籁俱寂。那点光也倏地熄灭了，仿佛被黑夜吞噬。

我滑下墙，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不止。虽然依旧不知道具体内容，但至少确认了两点：钱嬷嬷深夜频繁前往废屋，并且，她不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也是一个巨大的危险。知道了这个秘密，我相当于握住了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或许能自保甚至反击；用不好，则可能被灭口。

该如何利用这个信息？告诉端嫔？通过小路子传递出去？还是……继续隐忍，等待更好的时机？

我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心中一片冰冷而清醒的混乱。禁足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我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迷雾重重的深渊。

而皇帝萧景琰南巡归来的日子，正在一天天临近。那时的后宫，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