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凤摄朝纲(1/2)
中秋宴后那场看似被压下的宫灯风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暂平,却预示着水下的暗流愈发汹涌。皇帝萧景琰的病体,在太医院倾力诊治下,未见根本好转,反而因太后新丧、朝务积压而更显沉疴难起,时常昏睡,清醒时也精神不济,批阅奏章不过片刻便显疲态。朝堂之上,因皇帝久不临朝,各种声音开始暗涌。庄亲王、庆郡王等宗室元老,以“国本为重”为由,频频递牌子请见,言语间已从探病转为关切“朝政运转”;而一些原本被压下的、要求重查沈墨旧案的奏章,也再次被某些御史翻出,虽未明指,但“后宫干政”、“外戚隐患”的影射之词,已如冷箭般射向坤宁宫。
我深知,此刻已退无可退。皇帝病重,若我再一味隐忍退让,不仅沈家冤屈永无昭雪之日,就连我这后位,乃至性命,都可能成为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我必须站出来,必须掌控局面!然而,以皇后之身直接干预前朝,乃大忌,必将授人以柄。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个足以震慑宵小的权柄。
机会来自一次军机大臣的例行奏对。那日,张阁老、李尚书、王尚书三位重臣至养心殿禀报北疆屯田事宜,皇帝强撑精神听了片刻,便咳嗽不止,面色灰败。我侍立一旁,心中焦灼。张阁老见状,跪奏道:“皇上龙体欠安,臣等忧心如焚。然国事繁冗,边关粮饷、漕运盐政等紧要事务,久悬不决,恐生弊端。臣等斗胆,恳请皇上保重圣体,暂息朝政,或……或可效仿先帝旧例,于内阁之外,设一‘摄政’之职,代行朱批,以安天下之心。”
“摄政”二字一出,殿内空气瞬间凝滞。宗室亲王摄政,本朝有例,但后宫摄政,闻所未闻!皇帝闭目不语,呼吸沉重。李尚书、王尚书皆垂首,不敢接话。我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若由宗室摄政,权力旁落,我必将被边缘化,甚至遭遇不测;若我能……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跪在龙榻前,声音清晰而坚定:“皇上,张阁老所言极是,龙体为重。然‘摄政’之事,关乎国本,需慎之又慎。臣妾愚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皇上若信得过臣妾,臣妾愿效仿古之贤后,于皇上静养期间,暂代披览奏章之劳,然一应政务决断,必会同军机处、内阁诸臣共议,遇有疑难,即刻请皇上圣裁。如此,既不违祖制,亦可保政令畅通,使皇上安心静养。” 我刻意避开“摄政”这个敏感词,提出“暂代披览,会同群臣,请皇上决断”的方案,既表明不揽权,又实际掌握了政务初审和传递的关键环节。
皇帝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地看了我许久,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权衡,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良久,他虚弱地抬手,示意高德忠:“拟旨……朕养病期间,一应奏章,由皇后沈氏代为初览,会同军机处、内阁票拟后,呈朕御览。四品以下官员迁黜、日常钱粮调度,皇后可依例用印……遇军国要务,需即刻禀朕……不得有误……”
“臣妾……领旨谢恩!定当恪尽职守,秉公处理,绝不敢有负圣恩!”我重重叩首,心中巨石落地,却也感到了千钧重压。这道旨意,虽未明言“摄政”,却赋予了我实质性的处理朝政之权,尤其是“四品以下官员迁黜、日常钱粮调度可依例用印”这一条,等于将相当一部分人事和财政大权交到了我的手中!这是一个巨大的信任,也是一个致命的旋涡。
“皇后摄政”(虽无其名,却有其实)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瞬间传遍朝野。庄亲王、庆郡王等人闻讯,脸色铁青,却因圣旨已下,一时难以公然反对,只能暗中串联。而那些原本攻讦我的奏章,也暂时销声匿迹,转为观望。我知道,他们都在等我出错,等我这个“牝鸡司晨”的皇后,在复杂的朝政中栽跟头。
坤宁宫东暖阁,自此成了紫禁城另一个权力中心。每日,军机处、内阁的奏章如流水般送入,我端坐案后,焚膏继晷,逐一批阅。从边防军报到州县灾情,从漕运盐政到科举选士,事无巨细,皆需过目。我深知根基浅薄,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份奏章都仔细阅读,与挽月找来的一些可靠且精通政务的老太监(暗中请教),或秘密咨询一些持身中正、与宗室无涉的寒门官员的意见,再与军机处大臣商议票拟,最后将重要事项整理摘要,呈报养心殿。皇帝多数时候只是听听,偶尔问上一两句,便示意我用印下发。他似乎在借此观察我的能力与心性。
起初,朝臣们多有疑虑,奏对时语气恭谨却带着疏离。但我以惊人的毅力和逐渐展现出的理政能力,慢慢赢得了部分务实官员的认可。我处理政务,条理清晰,知人善任,尤其在涉及民生吏治方面,往往能切中要害,提出的意见屡屡被皇帝采纳。对于宗室勋贵的一些过分请赏或安插亲信的奏请,我则依据祖制、权衡利弊,或驳回,或压后,态度坚决,毫不徇私。几次下来,庄亲王等人虽恨得牙痒,却也一时找不到大的错处。
然而,暗箭难防。这日,我批阅一份关于江南漕粮的奏章时,发现数据有异,一处关键粮仓的存量与往年相比锐减,但地方官的解释含糊其辞。我心生疑虑,命户部核查。不久,户部回报,称仓吏疏忽,账目有误,已责罚,并补上了“正确”数字。事情看似了结,但我安插在户部的眼线却密报,此事背后似乎有庄王府门人插手,意在制造漕粮亏空的假象,嫁祸于我派去巡查的官员,进而打击我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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