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火”为引(1/2)
地火工坊的窑火不知疲倦地咆哮着,将匠师们的影子投在烟熏火燎的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他们此刻被希望与失望反复炙烤的心绪。失败的阴影依旧浓重得化不开,每一次开窑都伴随着短暂的死寂、无声的叹息与愈发沉重的沉默。那年轻学徒阿土,将藏着暗红碎片的工具袋紧紧贴着腰侧,那微弱的、仿佛活物般的悸动感,像一个灼热的秘密,烫得他心神不宁,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他只能更努力地挥动沉重的铁铲,机械地将更多凝固的残次品扫入深不见底的废料筐,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腰间那一点令他不安的异常。
营帐内,时间在未惊澜低柔的诉说与绵长不绝的祈愿中缓缓流淌。君墨轩那一声虚弱的“冷”之后,并未如期盼般立刻醒来,仿佛那一点意识的微光已耗尽了他积攒许久的气力,让他再次沉入半昏半醒的模糊境地,游移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
但终究不同了。 未惊澜能清晰地感觉到,覆盖在他心口的家传玉佩,其温度不再完全依赖于她单向的、近乎枯竭的灌注。它开始自发地、极其缓慢却持续地吸收着她传递过来的愿力,并从中反馈出一丝丝更为精纯、更为稳定的暖意,如同冬日里一堆将熄的炭火被细心呵护、添入珍贵薪柴后,重新泛起的扎实星红,虽不炽烈,却顽强地存续着。
他身体的冰冷依旧顽固,像北境永不融化的冻土,却不再是毫无缝隙的绝对坚冰。那暖意以玉佩为心脏,一丝丝、一缕缕地向外渗透、扩张,虽然缓慢得令人心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苍白的脸颊上,那抹极淡的血色并未褪去,如同雪地中一枚倔强的红梅,呼吸的力度也似乎比之前扎实了半分,胸膛的起伏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踏雪不再焦躁地徘徊,而是重新安静地伏在榻边,毛茸茸的身体紧靠着床脚,只是耳朵依旧机警地竖着,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时刻关注着主人最细微的变化。
未惊澜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这只是漫长征程的第一步,远未到可以松懈的时刻。她持续不断地凝聚着近乎枯竭的心神,将温暖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化作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滋养着那盏刚刚被点燃、仍在风中摇曳不定的小小心灯。
就在这专注到极致、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时刻,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王晙将军低沉却难掩一丝紧绷的询问:“未姑娘,墨轩小友情况如何?”声音穿透帐帘,带着帐外的寒意与风尘。
未惊澜心神微微一颤,从那种物我两忘的玄妙状态中被惊醒。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和神魂的疲惫,才扬声道:“将军请进。”
王晙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北地深夜的凛冽寒气。他铠甲未卸,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霜粒。目光如电,第一时间便落在榻上的君墨轩身上,锐利的眼神仔细扫过他依旧昏迷但却似乎莫名少了些许死气的面容,最后落在未惊澜那双写满疲惫、却因一丝微弱亮光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上。
“他似乎……好了一点点。”未惊澜的声音带着过度劳神后的沙哑,却有着确凿的、不容错辨的希冀,“刚才,他清醒了片刻,说了一个字。”
王晙虎目一凝,大步上前,粗粝的手指极轻地探了一下君墨轩的颈侧气息,浓眉微微舒展:“气息确实比昨日稍稳,沉了一些。是好迹象。”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未惊澜,那目光中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辛苦你了。潭州军民,皆感念姑娘恩情。”
未惊澜摇摇头,目光急切地看向王晙:“将军此时前来,是工坊那边……”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生怕听到更坏的消息,那刚刚燃起的微弱心灯禁不起再一次狂风吹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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