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渊共舞与他的绝对信任（2/2）

她像最精密的探测器，凭借着艺术家般的直觉，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里，为他精准地定位着一个又一个隐藏在完美伪装下的毒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标记出的异常点越来越多。

小夕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盯屏幕而酸涩流泪，大脑因为高速运转而隐隐作痛，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顾夜白的状态也越来越紧绷，处理信息的速度快得惊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如同精密仪器般处理着她捕捉到的每一个线索。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却形成了一种奇妙而高效的默契。她指哪，他打哪。她负责感知异常，他负责验证和清除。

一种在深渊边缘并肩作战的、近乎悲壮的信任感，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突然，小夕的目光被一条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呆板的数据流吸引。它不像其他流那样绚烂变化，只是默默地、规律地生成着类似传统窗格纹样的几何图形，看起来毫无威胁。

但小夕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条……”她迟疑地开口，声音因为不确定而有些微弱，“……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活水，像一潭死水。而且……”

她眯起眼，努力捕捉着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它的纹样……看起来是标准的冰裂纹，但每一个断裂的接口处，角度都完全一致，像是用尺子量过……这不对！真正的冰裂纹之美就在于那种自然的、不可复制的随机性！这种绝对的重复和精准，像是……像是机器刻意模仿的‘完美’，反而露出了马脚！”

她越说越肯定，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平静之下藏着最深的危险：“它像是在……等待指令的士兵，排列得过于整齐了！”

顾夜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他迅速调取那条数据流的全部信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残影，脸色越来越沉。

几分钟后，他猛地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看向小夕，眼底翻涌着后怕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的震动。

“是核心引爆程序。”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伪装成最低优先级的日志生成模块。触发条件……是项目最终测试成功启动的庆祝信号。”

一旦项目成功在望，喜悦放松的时刻，这条看似无害的“数据”就会瞬间引爆，将所有的成果彻底摧毁！

恶毒至极！

巨大的危机感伴随着巨大的成就感，同时冲击着小夕。她腿一软，下意识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顾夜白。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得离她如此之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味。

他的手心很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微凉的皮肤。

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就那样扶着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屏幕上幽蓝的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动，那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凝重，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激赏和……庆幸。

“你找到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最致命的那一个。”

小夕仰头看着他，因为近距离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绪而心跳失序，脸颊发烫，一时忘了反应。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那个刚刚被剥离出来的、伪装成冰裂纹的致命程序，在屏幕一角无声地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顾夜白的手指，在她手臂上极轻地收拢了一下，那力道带着一种确认般的、细微的颤抖。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他的额头，轻轻地、近乎疲惫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呼吸瞬间交缠。

小夕猛地睁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凝固。

额头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干燥，带着他沉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这个动作超越了之前所有克制的靠近和沉默的保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亲近和脆弱。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几乎扫到她的皮肤，呼吸沉重。仿佛所有的重压和紧绷，都在找到最终威胁的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短暂的、可以依靠的支点。

小夕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额头传来的、令人心尖发颤的温度。

几秒钟后。

顾夜白的身体微微一顿，仿佛突然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

他猛地抬起头，向后退开了半步，扶着她手臂的手也瞬间松开。

所有的脆弱和依赖在刹那间被他尽数收敛，重新覆上那层冰冷的铠甲。只有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方才那一刻的真实。

他移开目光，看向屏幕上那个被标记出的致命程序，声音恢复了冷硬的决策者模式，却比平时更低哑一分：

“通知李工，最高优先级，立刻隔离清除。”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命令，又像是一句无人能懂的喟叹：

“……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