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混沌注视，一线天光（1/2）

横贯天地的混沌裂缝，如同世界的一道狰狞伤疤。翻滚的、无法定义色彩的光流在裂缝中奔涌，时而呈现吞噬一切的幽暗，时而又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怪诞色彩。裂缝的边缘不断崩碎、扩张，发出持续的低沉轰鸣，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空间本身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自裂缝深处溢出的气息，沉重地压在废墟每一个角落，也压在幸存者的灵魂之上。那不仅仅是能量或威压，更是一种直达本源的、对既有认知和存在法则的否定与扭曲。芷晴感到自己的“燃魂续命诀”所维持的生机火焰，在这气息的冲刷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这冰冷的、混乱的“异质”彻底吹熄。她护在玄罡真人身前，紧咬下唇，试图以意志对抗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想要跪伏、想要放弃、想要融入那片混沌的本能恐惧。

不远处，界行者跪倒在地，抱着头颅嘶嚎，似乎在与体内那暗红侵蚀能量以及外界更庞大的混沌气息进行着痛苦的抗争。他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皮肤下隐约有暗红与苍白（残留的苍白光芒影响？）的光晕交替闪烁。

废墟在持续崩塌。更多的残骸从高处滚落，砸起漫天烟尘；地面的裂痕如蛛网蔓延，喷吐出紊乱的能量流。天空中的小型空间裂隙如同连锁反应般不断出现、湮灭，发出噼啪的脆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那巨大混沌裂缝的引力下，走向分崩离析。

然而，在绝对的混乱与毁灭气息的中心——那道混沌裂缝的内部，翻滚的光流深处——芷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是具体的形象，而是一些流动的、变幻的“意义”碎片，如同沉在水底的古老文字，被湍急的水流冲散、重组。她“听”到了破碎的呢喃，仿佛跨越了无限时空的叹息；她“嗅”到了星辰诞生与寂灭的尘埃气息；她甚至“触摸”到了冰冷的、非物质的“时间”与“空间”的褶皱……

这种感知并非通过五感，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燃烧着的、异常敏感的神魂本源。百花谷功法本就亲近自然与生命本源，在这极端的环境与自身极端的状态下，她仿佛短暂地撬开了一丝感知更高维度或更深层真实的门缝。

她“看”到，那混沌裂缝并非纯粹的毁灭之源。在无尽的混乱与扭曲之下，似乎还包裹或连接着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沉寂的“结构”的残骸。那“结构”的规模远超想象，其“材质”似乎是凝固的法则与概念本身，如今却破碎、倾颓、被混乱的能量与信息流包裹、侵蚀，如同漂浮在虚空中的神只尸骸。

而在那破碎结构的极深处，仿佛有一点微弱的、恒定的、与周围一切混沌和毁灭都格格不入的金色光斑，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尘埃，又如同无尽深夜尽头唯一不灭的星辰。

那光斑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的“秩序”与“希望”之感，虽然微弱到几乎被周围的混沌完全淹没，但其存在的“事实”本身，就仿佛是对这片彻底混乱与绝望之地的一种无声嘲讽与证明。

“真殿……”

一个词汇，毫无征兆地跳入芷晴的识海。不是听到，不是看到，而是直接“知晓”。

难道……那道混沌裂缝，在撕裂了废墟平衡的同时，也意外地打通了或者暴露了通往“万法碑”所说的、最终“真传”所在的“真殿”的路径？那点金色光斑，就是“真殿”？

但这路径，充满了毁灭与疯狂，如同穿越地狱才能抵达天堂。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强制性的意念波动，猛地从那混沌裂缝深处、从那点金色光斑的方向逆流而来，强行灌入芷晴以及附近所有尚存意识的生灵（包括痛苦挣扎的界行者）的感知中！

“检测到……高阶混沌污染……及……微弱的……‘秩序火种’……”

“平衡协议……最终阶段……强制启动……”

“试炼……中断……”

“所有……符合……最低‘秩序’认证单位……立即……向‘秩序信标’……集中……”

“启动……紧急……收容……与……转移……”

“倒计时……开始……”

这意念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机械式的僵硬与急促，仿佛某个濒临崩溃的古老系统在强制执行最后的预案。其中提到的“秩序火种”，似乎指向了芷晴那燃烧的、源自百花谷的生命秩序之力，以及界行者身上残留的银钥秩序气息（虽然微弱且被污染），或许……还包括玄罡真人玉虚雷法中蕴含的天地正法秩序？

随着意念波动，那混沌裂缝深处、金色光斑的侧下方，一点极其耀眼的银白色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无比纯净、无比稳定，与周围混沌形成绝对反差，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翻滚的混乱光流之中！

正是所谓的“秩序信标”！

信标的光芒洒落，在混沌气息弥漫的废墟中，勉强开辟出了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这片区域大约只有方圆十丈，地面停止了崩裂，能量流变得平缓，连那令人窒息的混沌威压都减弱了不少。

“机会！”芷晴心中狂震！虽然不明白这“平衡协议”和“紧急收容”具体意味着什么，但那“秩序信标”显然是唯一的生路！必须赶到信标光芒笼罩的区域！

“界行者前辈！”她朝着依旧跪地挣扎的界行者大喊，试图用声音唤醒他一丝神智，“看那边！信标！活下去的机会！”

界行者猛地抬起头，暗红的双眼望向那银白光柱，眼中的混乱似乎出现了一刹那的清明与渴望，但立刻又被暗红淹没。他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身体颤抖着，似乎想站起来，又似乎被体内的侵蚀力量死死拉住。

芷晴知道自己无法同时带走玄罡真人和状态不定的界行者。她必须做出选择。

她看了一眼气息微弱但暂时稳定的玄罡真人，又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眼神时而疯狂时而清明的界行者。咬了咬牙，她做出了决断。

她先以最快的速度，拖着玄罡真人，冲进了银白信标光芒笼罩的范围。一进入范围，那股无处不在的混沌压制感顿时大减，“燃魂续命诀”的消耗也似乎减缓了一丝。她将玄罡真人小心放在光芒最核心的位置。

然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出光芒范围，冲向仍在原地挣扎的界行者！

“前辈！抓住我！”芷晴伸出手，试图去拉界行者。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界行者手臂的瞬间——

界行者猛地抬起头，那双暗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芷晴！这一次，其中疯狂与贪婪彻底压过了残存的清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竟然反手一把抓住了芷晴伸出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