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松花江上（1/2）

连续的战败，已经让西安城内的东北军士兵充满了绝望。

在天气越来越冷的11月，不少人还穿着夏季的单衣。

几经战乱，西安城内的物资供应早就已经断绝。

好在粮食还有不少储备，能吃饱饭也能对抗几分初冬的寒冷。

从昨天开始，西安城上空飞过一架架嗡鸣的飞机。

这东西以前东北军也有，只是如今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

而且也没现在见的这么大。

每飞过一处，飞机上就会扔下一团东西，掉落没多久就会在风力的撕扯下如雪花般散落。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炸弹一类的东西，后来见着飘飘洒洒，才知道是纸片。

风一吹，哪儿都是。

上面也没有预想中的劝降信。

而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松花江上”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即便是不识字的人，在其他人的诵读下，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汹涌澎湃。

“老李，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话本里的四面楚歌？”

一个强扯着笑意的中年士兵小声的问着自己身边的人。

“嘿，以前不知道四面楚歌是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

年级更大的老李摇了摇头。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爹娘，不过倒是还有个妹妹留在关外，也不知道带着大外甥过的怎么样了。

他是个命苦的，丧父丧母丧妻丧子。

如今跟着队伍跑来跑去，终究又添了一条，丧家之犬。

不过他还是想家了。

那个已经破灭的，没有了的家。

“呜呜呜呜！”

不知从何时起，压抑的哭声如同寒风扫过一般，在整个西安城的各处蜿蜒盘旋。

沉重的气氛，思乡的情绪，绝望的现实，一些不堪忍受的士兵，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颌，嘶吼着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枪响，伴随着尸体倒地的声音，让阵地上的战壕，如同完美的坟场。

在拿到传单的第一时间，张汉卿就如同失了神一般萎靡在房间里。

已经制定好的南撤计划随即搁浅。

他知道，空空如也的南线，如今已经有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东北军再也不会随他南下一步了！

“汉卿！我们要加快行动了！”

杨辅成虽然没有东北军的感同身受，但也知道漫平保安团这一招的恶毒。

如果是在战争初期，这样的宣传只能说有影响但不大。

胜利会掩盖掉一切负面情绪。

但现在的东北军，困守孤城，身陷绝境。

这一出四面楚歌，就这么明晃晃的用在头上，其威力足以击溃整个军队的士气。

看着急冲冲而来的杨辅成，张汉卿强扯出一丝苦笑道：

“没用了！”

“来不及了！”

“可能，我们南撤的计划，本来就是一场自我安慰的美梦！”

“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对面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南下南下再南下，东北军累了，我也累了！”

如此绝望的话，让杨辅成愣住了。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帅在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折磨以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颓丧至此。

以前那个微笑自信的身影已经不能和面前的人重合。

杨辅成眼中如同搅入了沙子，人也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