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顿（2/2）

他指着屋里泾渭分明的两种格局：“眼下两种住法：左边这大通铺，土炕，能挤多少人算多少人，队里安置，不要钱。右边用些破木板、高梁杆子勉强隔了几个单间出来，有个门帘，算是个遮挡。”

说到这儿，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新老知青，声音提高了一些，像是说给所有人听：“不过，这单间不是白住的！算队里租给个人的，一个月交五毛钱租房费，钱交队里当公积金。咋选，你们新来的自己掂量，想好了就定下来。”

这话一出，新来的四人表情各异。胡方琼看着那脏兮兮、毫无隐私可言、此刻还堆着老知青破旧行李和杂物的大通铺，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满是绝望；林招娣几乎没犹豫，她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允许她有任何多余的想法，默默站到了通铺那边。

老知青们则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有人低声嗤笑：“啧，五毛钱，够买好几斤粮票了，谁舍得花这冤枉钱？”

“刚来就想搞特殊，脱离群众，哼，有他们好果子吃。”

就在这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顾安东几乎没有迟疑，上前一步，平静地对陈队长说：“陈队长，我选单间。”

“我也要！”胡方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跟着喊道，生怕晚了就没她的份。

顾安东这清晰而果断的选择，不仅让陈队长再次抬起眼皮，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也让周围看热闹的老知青们安静了一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看似沉静、却做出惊人决定的新人身上。惊讶、不解、嘲讽，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在昏暗的空气里弥漫交织。

陈队长眯了眯眼，确认道：“都想好了？五毛钱一个月，年底从工分里扣，或者交现钱。定了就不能改了。”

“想好了。”顾安东点头，语气没有任何动摇。

胡方琼也忙不迭地点头，她已经受够了拥挤和没有隐私。

陈队长见分配已定，便不再多言，对老知青里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年纪稍长的男青年说：“周卫国，你带他们去安顿，指给他们看哪间空着。其他人，别都杵在这儿跟看大戏似的！该挑水的挑水，该做饭的赶紧生火！”

那个叫周卫国的男青年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上前。胡方琼迫不及待地选了一个看起来位置最正、相对完整的单间。顾安东则没太多挑剔，拎着自己沉甸甸的行李，走向那个用破木板隔出的、挂着旧麻袋当门帘的狭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