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沙暴后的损失（1/2）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是几次心跳的时间，那吞噬一切的咆哮声，终于如同退潮般，逐渐减弱、远去。

当最后一阵狂风卷着沙粒不甘地掠过峡谷，留下一片诡异的、令人耳膜胀痛的寂静时，蜷缩在岩壁下的众人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缓缓苏醒。

黑暗并未完全散去，但已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密不透风的浑浊。几缕惨白的、带着沙尘的阳光，如同利剑般艰难地刺破峡谷上空残留的沙幕，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斑，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避难所。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冰冷、僵硬、无处不在的疼痛。每一寸肌肉都像被反复捶打过，骨骼仿佛散架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沙粒嵌进皮肤的褶皱，钻进头发、耳朵，甚至连牙齿摩擦间都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粗糙感。

然后是被无限放大的、劫后余生的喘息声。每个人都在贪婪地呼吸着，尽管空气依旧浑浊，带着浓重的土腥味，但相比于沙暴中那窒息般的沙尘混合物，已如同甘泉。

黑胡子第一个动弹了一下，他甩了甩几乎被沙尘掩埋的脑袋，红胡子上沾满了灰黄色的沙土，独眼艰难地睁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当他看到那块砸落在不远处、如同小山般的巨石，以及巨石下那滩刺目的暗红和散落的、被压扁的骆驼残骸时，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清点损失！”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句话像是一根鞭子，抽醒了尚在恍惚中的其他人。

赵云澜忍着左小腿传来的阵阵钝痛，挣扎着站起身。他首先看向身旁的雷娜·伊莎尔。女祭司脸色苍白如纸，额角一道不算深却依旧在渗血的伤口破坏了那份圣洁的完美，鲜血混合着沙土，在她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她正尝试用颤抖的手从医疗包里取出圣水和绷带。

“别动，我来。”赵云澜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异常仔细和轻柔，用清水小心清洗伤口，然后敷上止血草药，再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雷娜的手指冰冷，并且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显然之前的惊吓和撞击对她影响不小。

“谢谢。”雷娜低声道，声音微弱。

刑泽已经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般开始了行动。他先是快速检查了剩余的五峰骆驼。它们虽然惊魂未定，身上布满擦伤，但幸运的是，作为乘骑的四峰主力骆驼都存活了下来，只是精神萎靡，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那峰不幸罹难的，是两峰驮畜之一。

接着，他开始默默收集散落各处的物资。情况不容乐观。几个破裂的水袋意味着他们损失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淡水储备，这对于深入沙漠的旅队而言是致命的打击。盛放食物的布袋也破损严重，大量馕饼和肉干散落在地，沾满了沙土，难以清理，可食用的部分大幅减少。黑胡子的一个装备箱被飞石砸得凹陷进去，幸好里面的爆破物似乎没有受损，但箱体的结构性损坏是个隐患。

“水，损失大概三袋。食物，损失近半。药品……还好，我的医疗包和圣水基本完好。”雷娜在赵云澜的搀扶下站起身，快速评估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冷静。

黑胡子走到那巨石旁，看着那峰惨死的骆驼和狼藉的物资，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他低吼着，独眼中充满了懊恼和愤怒，不仅仅是为了损失，更是对自己无法完全预测和规避这种风险的无力感。

赵云澜一瘸一拐地走到散落的物资旁，目光落在那些沾满沙土的食物上，蹲下身，默默地将还能辨认、污染不算太严重的部分小心地捡起来，吹掉表面的沙尘，重新收集。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没有抱怨，也没有绝望。

“还能吃，”他平静地说，像是在对同伴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清洗一下，去掉污染的部分，还能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