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忆（2/2）

这些赞誉，这些光环，本该……本该是另一种模样。

思绪不受控制飘远，沉入一片被时光模糊、带着尖锐痛感的童年。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刚过蹒跚学步的年纪，她和白袅还不像现在这样疏远。

顾家那时虽不及白家势大，也算家境殷实。

两家住得近，大人之间偶有往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便自然而然玩到了一起。

她记得白袅小时候很爱哭，一点小事就能金豆子掉个不停，她看她可怜，经常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分给她，偶尔也会拍着她的背安慰。

她们一起在花园里追逐蝴蝶，分享同一个娃娃，躲在同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约定要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那种纯粹的、不掺杂质的亲密，曾经真实存在过。

裂痕出现得毫无征兆，是在幼儿园毕业，即将升入小学的那个夏天。

具体为了什么争执，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那是一次异常激烈的争吵，她和白袅都涨红了脸，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那之后没多久，恰逢顾家生意遭遇重创，房子、车子都被抵押，一家人从宽敞的别墅搬到了拥挤破旧的出租屋。

两人的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生活的巨变让她早早尝尽世态炎凉。

曾经巴结奉承的亲戚朋友避之不及，围着她转的同学也渐渐疏远。

她本以为，她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和她的友谊也会随着这场变故画上句号。

可，命运似乎偏要开玩笑。

当她凭借努力，被伊顿中学录取，再次踏入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时，她发现，白袅也在那里。

初时，她心中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她们可以忘记过去的不愉快，重新开始？

哪怕做不成最好的朋友，至少可以相安无事，做一对普通同学。

没成想，现实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白袅，那个记忆中娇气的小伙伴，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她看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带着恶意。

起初只是无视，偶尔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

她都忍了，她告诉自己，要习惯，要坚强。

但很快，针对她的霸凌开始变本加厉。

她的课本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垃圾桶里；

她的椅子被涂满了胶水；

课桌里是塞满的不堪入目的纸条……

而白袅，总会带着她那群跟班，在一旁云淡风轻的肆意嘲笑。

“装什么装？摆出一副乖乖女的形象给谁看？”

“兮柔，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哈哈哈，骗你的！……傻子。”

“顾兮柔，你真虚伪。”

……

初中三年，对她而言，如同身处地狱。

每一次孤立，每一次嘲讽，每一次恶作剧，都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她不明白，为什么白袅要这样对她？

就因为童年那次无心的争吵？

还是单纯因为她家破产了，成了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她试过反抗，试过告诉老师，可换来的往往是更凶狠的报复。

白家的权势，让老师们大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只能把自己缩进壳里，用全部的心力去学习，去训练，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终于，她熬到了初中毕业，并成功进入云海。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白袅，开始新的生活。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阴魂不散？

看着光屏上那些赞美，顾兮柔攥紧拳头。

白袅，要说虚伪，我哪儿比得上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