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葫芦洞天（1/2）

踏入山洞的瞬间，黏稠而污浊的空气便如实质般包裹上来，防护面罩的过滤器发出细微的嗡鸣，指示灯由绿转黄。洞内光线昏沉，仅有岩壁上镶嵌的冷光萤石投下惨淡的光晕，将穿梭其间的白色人影映照得如同游荡的鬼魅。三十余名身着全覆式防护服、连眼部都覆盖着深色护镜的工作人员在各自岗位上机械地忙碌，无人交谈，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与能量流动的嘶嘶声在葫芦状的洞腹中空洞地回响，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三人按既定方案，如同水滴汇入暗流，无声散开，各自融入这片诡异的场景。

石勇如铁塔般镇守“葫芦口”狭窄处，背靠冰冷潮湿的岩壁，气息与阴影完美融为一体，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亘古存在的岩石。只有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面罩镜片，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牢牢锁死这唯一的进出通道，计算着每一个经过人员的间隔与规律。

钱多多则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胖硕的身躯此刻展现出惊人的柔韧与敏捷。他借着大型萃取设备投下的阴影与粗粝岩柱的掩护，利用工作人员视线交接的刹那空档，悄无声息地摸向了靠近洞壁的数据处理区。他的目标明确而纯粹——寻找一切记录着运输清单、加密通信日志和上级指令的实体存储晶盘或未被严格加密的外围终端接口。

子珩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收敛了所有气息，连周身那微弱的、源于本能的龙气光晕都彻底内敛，如同最普通不过的岩石。他沿着石室凹凸不平的边缘阴影区，如同壁虎游墙，向着洞窟最深处、那股阴寒刺骨、令人灵魂战栗的咒力源头方向潜行。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仪器运行噪音的峰值时刻。

外部，临时指挥点。悬浮光幕被分割成数个视角。

林素问凝视着墨尘分屏显示出的、来自子珩和钱多多视角实时传输回的模糊画面。当看到那些粗大透明管道中，浑浊的、混合着诡异血色与幽暗能量的黏稠流体，如同垂死巨兽的血液般缓缓蠕动、泵送时，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素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作为一个秉承济世之念的医者，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敏锐地感受到那能量流中蕴含的、无数生命被强行榨取、碾碎后残留的极致绝望与痛苦哀嚎。那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将生命最本源的精气神、连同其存在的痕迹、记忆与情感，都一并无情地碾碎、提纯，化为冰冷的、可供汲取的资粮！这是对生命二字最彻底的亵渎！

她强忍着源自医者本能的反感与滔天愤怒，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用一种冷冽到了极致、反而显得异常平静的学术口吻，透过通讯器低声道，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萃取工艺极其粗糙，灵机耗损超过七成，能量转化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这绝非核心法阵或成熟技术该有的水准。他们……他们甚至不愿为了所谓的效率而稍微优化一下流程，因为在他们的冷酷计算里，生命本身，就是最廉价、可以无限量供应、随意浪费的原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至极、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精准而残酷地剖开了此地血腥运作的、比咒瘟本身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本质——一种基于绝对功利主义、视众生为草芥的冰冷逻辑。

通讯频道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

“同意。数据模型支持此判断。”墨尘简洁地回应，他的声音夹杂着高速数据流冲刷的细微噪音，如同瀑布奔流，“正在尝试多线程截获并暴力破解其对外数据传输协议……结构异常复杂，加密层级很高，采用动态密钥……信号源头指向……已确认，是长生生物集团·寰宇综合数据中心。”

就在这时，钱多多压抑着兴奋、略带喘息的细微声音插入频道：“老大，墨尘，有发现！搞到一份内部加密指令，要求加快向某个代号第七研究所的地点输送高活性基质…还有这个，一份标记为绝密的母巢进化进程阶段性报告……乖乖，光看这文件名和几个关键词，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啥好路数，邪门得很……”

子珩没有回应，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潜行与感知上。越往深处，巡逻的守卫间隔越短，气息也越发冷硬，那股阴寒的咒力也越发黏稠沉重，如同无形的沼泽，试图渗透防护服的灵能屏障，侵蚀人的意志。他如同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精神高度集中，计算着每一次视线交错的微小空隙，利用大型萃取罐周期性排放的轰鸣声作为掩护进行短距突进。

终于，他抵达了最深处。一个被淡蓝色、流淌着无数细微符文的灵能光幕严密封锁的石室出现在眼前，门口矗立着两名气息明显更为凝练、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精英守卫。透过半透明的、不断波动扭曲的光幕，他能模糊看到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尊三足两耳、造型古朴诡异、表面刻满蠕动咒文的鼎炉虚影！无数细密的幽绿色能量丝线，如同血管神经网络般从洞内各处汇入其中，经过某种邪恶的提炼与压缩后，化为一道更为凝实、粗壮、散发着不祥波动的能量流，穿透后方厚重的岩壁，导向未知的远方。

瘟鼎！虽非完全实体，但这凝聚了庞大咒力与怨念的虚影，无疑是整个咒瘟体系的核心枢纽与能量中继站！

就在子珩全神贯注，试图以神识烙印记录这虚影更多细节结构与能量回路时，异变骤生！

他体内沉寂的、蕴含至阳至正本源的皇道龙气，与这至阴至邪的瘟鼎虚影产生了天然的本质排斥，一丝微不可察的、却位阶极高的净化波动，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能量的层面荡漾开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嘀——嘀——嘀——！侦测到高位阶未知净化性能量波动！来源不明！核心区污染警报！等级：最高！”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瞬间响彻整个山洞，打破了原本机械的宁静！

暴露了！

几乎在警报凄厉响起的同一刹那，洞内所有原本麻木工作、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白大褂”动作齐齐一僵，全覆式面罩的目镜后方，瞬间亮起数十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赤红光芒！如同被同时唤醒的猎杀机器！

“入侵者！坐标锁定！清除！清除！”为首的守卫发出不似人声的、扭曲的电子音咆哮。

死寂被瞬间撕碎，混乱如同炸开的马蜂窝般爆发！

“石勇，守住出口！一个不许放走！”子珩在通讯中急喝，同时身形暴起，不再隐藏，暗金色的锋芒自指尖吞吐不定，悍然迎向如同潮水般扑来的、双眼赤红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