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鼠道（1/2）

当子珩在骊山核心为了守护祖龙意志而与无形的蚀魂咒印拼死抗争时，钱多多在万象楼的囚笼里，正为他自己的“破局”，进行着最后一次无声的穿行。

三个月醉生梦死的时光，如同一件浸满了酒气和铜臭的外袍，被钱多多毫不在意地披在身上。他在万象楼众人眼中，已彻底沦为一个混吃等死、人畜无害的肥羊。钱如海对他的监视，也从最初的严密盯防，变成了偶尔、随性的扫视。在这看似颓废的表象下，无人知晓，他那双小眼睛如何在醉意朦胧中，清晰地记下每一个抱怨俸禄的弟子、每一处松懈的守卫、每一句对仙庭不满的牢骚……一张无形的情报网络，正依托着这些碎片悄然编织。

这一夜，月黑风高。钱多多并未如往常般出现在赌场或酒肆，而是早早熄了听涛小院的灯，仿佛已经酣睡。黑暗中，他换上一身几近融于夜色的深灰劲装，胖硕的身形此刻却显出一种异常的灵巧与沉稳。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如同真正的老鼠般，悄无声息地撬开了卧房地板下的一块活板。下方，并非实地，而是一条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散发着泥土和陈年霉味的狭窄通道。

这条私密鼠道，源于他年少时顽劣，偷偷挖掘并用法术勉强加固的旧道，本是他孩童时代的玩闹之作，直通万象楼地下那庞大而复杂的废弃网络。

如今却成了他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三个月来，他重拾旧路，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精确的推断，开始了漫长而隐秘的工程。他每天只挖掘一点点，神不知鬼不觉地，终于在这晚，将听涛小院卧房与那条被遗忘的童年密道重新连通。这条连钱如海都毫不知情的路径，成了他穿行于监视之下的唯一暗道。

通道内空气污浊，蛛网密布。钱多多凭借着遥远的记忆和指尖传来的微弱触感，在绝对的黑暗中缓慢而坚定地爬行。他不敢动用丝毫灵力照明，只能依靠远超常人的触觉和记忆。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的衣衫，甚至皮肤，但他恍若未觉。

他的目标明确——旧籍库下方。

根据他这三个月来，利用“赌博”、“闲逛”等各种借口，在不同区域感知地脉流向和建筑结构振动所得出的推断，旧籍库下方，应该有一条早已被遗忘的、用于紧急疏散或转运珍贵物品的古老通道。这条通道，或许能绕过库房正门那重重阵法与守卫。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不同于泥土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古老石材的气息。钱多多的心提了起来，动作更加轻缓。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方的墙壁，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凉、刻有模糊纹路的金属板。纹路的走向……他闭目凝神，在记忆中搜寻师父当年传授的、关于万象楼最初建造时的机关图谱。

“乾上坤下，离火锁金……”他心中默念，指尖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在那些几乎被锈迹覆盖的纹路上轻轻按压。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机括响动传来。金属板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陈腐的书卷气息，混合着尘埃扑面而来。

成功了！

钱多多心中一阵激动，但立刻压下。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如同石雕般在原地静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将灵觉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着上方和周围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

寂静。只有尘埃落定的细微声响。

他这才如同鬼魅般，从那道缝隙中滑入。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库房，而是一处更加低矮、布满蛛网的夹层空间。头顶是厚厚的木质地板，缝隙间隐约透下旧籍库内长明灯微弱的光芒。他此刻，正位于旧籍库的地板之下！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头顶的木板上，《听微诀》运转到极致。

上方很安静，只有孙师叔那熟悉的、悠长的鼾声从某个固定的方向传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守卫的呼吸或脚步声。

机会千载难逢！

他再次化身为最耐心的猎手，开始在狭窄的夹层中，如同尺蠖般一点点移动，同时指尖在头顶的木板上细细摸索。他在寻找，寻找记忆中，那存放《天机谱》残卷的大致方位。

时间一点点流逝。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灰尘呛得他几欲咳嗽，却被他强行忍住。

终于，在移动到某个角落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上方一块与其他地方质感迥异的木板。这块木板更光滑，更冰凉，仿佛是以某种灵木制成，而且……上面没有任何灰尘！

就是这里！存放核心典籍的区域，有自动避尘的微型阵法！

他强忍激动，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套墨尘特制的、比发丝还细的探针和一套微雕刻刀般的工具。他像进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一样，将探针极其缓慢地刺入木板的缝隙，感知着内部的阵法结构与机关锁扣。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考验的是耐心、指力和对阵法原理的深刻理解。钱多多胖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全神贯注的肃穆。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生怕惊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