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兵主归位(1/2)

希望,仿佛已随着青铜戈的碎片,一同碎裂。

子珩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命迹象正在一点点流逝。石勇半跪在地,用自己宽阔的脊背为他挡住山谷中无形的煞风,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钱多多瘫坐在一旁,双目无神,胖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连绝望似乎都已凝固。墨尘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那曾创造无数奇迹的手指,此刻却连一丝挽回的力量都凝聚不起来。

鬼谷子的“器”已碎,子珩的“道”已明,代价是濒死的重伤和近乎断绝的前路。那柄断剑传来的冰冷审视,与其说是转机,不如说是更深的寒意,仿佛在等待他们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

然而,就在这片连绝望都显得苍白的虚无之中,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子珩沉寂的识海深处发生。

帝辛那座“血色丰碑”不再咆哮,而是散发出一种沉重而悲壮的辉光,如同夕阳最后的余烬,温暖却带着决绝。它不再试图去压制或对抗什么,只是静静地矗立,代表着一种纵使文明倾覆、自身陨落也绝不屈服的意志。

而鬼谷子的星图,也不再强行推演或引导,清冷的星辉如同母亲的抚摸,温柔地浸润着子珩破碎的识海边界,维持着那最后一丝生机不灭。

两位先驱,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守护与等待。

子珩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漂浮。他清晰地记得那条骸骨之路的冰冷,记得那纯粹杀道带来的窒息感,更记得自己那句用尽生命呐喊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没有后悔。

正是这份源于灵魂深处、对自身道路的坚守,如同一颗被彻底淬炼过的钻石核心,在绝对的黑暗与压力下,反而散发出纯粹而坚韧的光芒。

这光芒,不再试图去“征服”那片冰冷的杀意,也不再奢求“说服”那道亘古的意志。它只是存在着,坦然地、毫无保留地,映照出他自己的一切。

他映照出身为一个“人”的脆弱与惶恐,在博物馆惊变之夜的不知所措;映照出背负帝辛残魂时的沉重与迷茫;映照出对鬼谷子深不可测布局的敬畏与依赖。

他也映照出结识钱多多时,那胖子看似贪财怕死实则重情重义的狡黠;映照出墨尘沉默外表下,对知识与创造的极致追求;映照出石勇铁血纪律背后,那如山岳般可靠的守护。

他映照出长平之地,无数赵卒残念中对家乡桃花的眷恋,对“为何要杀”的不甘,对“守住家园”的决绝……那些属于普通人的、鲜活而炽热的情感碎片。

最后,他映照出自己的“道”——那不是一条清晰可见的康庄大道,而是源于对同伴的不舍,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对“人”之价值不灭的信念,而想要开辟一个让人族子孙能昂首挺胸、自主生存未来的,最纯粹、最原始的渴望与决心。

他没有掩盖自己的虚弱,没有隐藏自己的原则,更没有回避之前的失败与无力。

他就像是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自己这盏微弱却真实的灯,然后将这灯火,毫无防备地、平等地,呈现在那片冰冷的杀意之前。

没有祈求,没有交易,只有坦然的呈现与无声的叩问:

此身此魂,此心此念,可堪同行?

寂静。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深沉的寂静,笼罩了现实的山谷,也笼罩了那意识的边界。

石勇能感觉到子珩的脉搏似乎停止了跳动,钱多多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呜咽,墨尘闭上了眼睛。

仿佛过去了千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终于——

一道冰冷、却不再带着刺骨杀意与嘲讽的意念,如同解冻的初春溪流,带着一丝亘古的寂寥与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地、清晰地,流入子珩近乎寂灭的识海,也仿佛回荡在现实的山谷之中:

“……止戈?”

意念似乎在咀嚼这两个跨越了时空的字眼,带着无尽的沧桑。

“……为护而杀……此念,吾曾在长平之夜,亦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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