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知道方向(2/2)
而在螺旋的尽头,她放置了一块全新的交互式感应黑板,表面漆黑如夜,触手温润,像一块冷却的火山岩。上面只写了一行字:“请写下你差点忘记的名字。”字体浮现时带着微弱蓝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当晚,展览重新开放。
夜风穿过空旷的展厅,掠过玻璃幕墙发出低语般的呜咽。灯光沿着螺旋动线缓缓亮起,像一条通往记忆深处的河床。第一批观众陆续走入,脚步轻得如同怕惊扰沉睡的名字。
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是第一个走到终点的访客。她拄着拐杖,右手微微颤抖,左手却紧紧攥着一块褪色的手帕,上面绣着半个模糊的“招”字。她在黑板前伫立良久,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然后才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招娣。
字迹刚显现,黑板边缘悄然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波形图谱,记录着刚才那段歌声的音频轨迹——断续、跑调,但在结尾处突然拉直,形成一个尖锐的峰值。
黑板的字迹亮起,墙面随之浮现出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
雪地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蹲着身子,把一点点食物碎屑喂给一只流浪的野猫,嘴里还哼着一首跑调的《东方红》。寒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角,发丝粘在脸颊上,声音沙哑却执着。
旋律起初断断续续,但在影像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秒,调子却突然变得精准无比——那一拍清晰得如同校准过的音叉。
林岚屏住呼吸,指尖已伸向控制面板,准备调取音频回放日志。就在她触碰到界面的刹那——
“这首歌不是背景音,是密钥。”
声音从入口斜影中传来,低沉而清晰,像一根针刺破寂静。
她猛然回头。
顾小北站在光暗交界处,手里提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袋,另一只手捏着一张泛黄的票根。布袋沉甸甸地垂着,似乎装着某种金属仪器,随着他走近,地面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墙上已经消散的影像上,声音更轻了些:“我母亲的摩斯密码里,‘歌停了’这三个字一直在误导我们。”
“真正的关键,不是歌停,而是停顿后的第一拍。”
他解释道,在他找到的母亲被囚禁在疗养院的录像里,每次审讯结束,疗养院的广播都会准时播放《东方红》。
那首歌的第三句“共产党来了”之前,总会有一个非标准的、长达零点八秒的静音——比正常节奏多出整整三帧。
“那个停顿,才是真正的信号。”他说,“等于一个摩斯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