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线断了,结还在(1/2)
林晚盯着手机屏幕上“李素芬”三个字,黑车的引擎声已经近在巷口。
她刚要按下去,手机猛地一震,屏幕骤然黑下——电量还有78%,但信号格彻底空了。林晚抬头,巷口那辆黑车正好熄火,车窗上反着冷光,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晾衣绳上的蓝布衫还在晃,布料摩擦铁丝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某种未完成的呼救。风带着潮湿的霉味从巷子深处卷来,她指尖冰凉,指节因握紧手机而泛白。
同一时间,城南二中的晚自习教室里,周晓雯的旧诺基亚在课桌肚里震动。
她摸出手机,一条未接来电赫然在列:‘李素芬’。她瞳孔一缩——老太太从不用手机,连短信都不会看。是谁用她的名义打了这通电话?
她捏着发烫的手机摸到后窗,月光漏进来,照亮屏幕上那三个字,像刻进玻璃的血痕。窗外,远处变电站的红灯一闪一灭,如同城市在缓慢呼吸。
“小周啊……”电话那头传来李素芬的哭腔,背景里有铁门哐当的动静,“文斌被带走了!刚才有穿制服的来,说他家地下室有‘非法设备’……是有人托邻居用手机打的,只说了这一句就断了。”
周晓雯的指甲掐进掌心,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凹痕,微微渗血。她抓起书包往外跑,经过讲台时撞翻了粉笔盒,白灰扑簌簌落了一地,像一场微型雪崩。班主任在身后喊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见,耳膜里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城西老楼的楼道灯坏了,周晓雯扶着霉斑斑驳的墙往上挪。指尖触到墙皮剥落处,黏腻的湿意沾在皮肤上。三楼转角飘来煤球炉的焦糊味,混着蒜瓣被挤压时释放的辛辣气息。
李素芬正蹲在门口,手里攥着半块没剥完的蒜,蒜皮碎在青布围裙上,像散落的纸钱。她抬头时,眼眶通红,手里的钥匙串抖得像风中的铁铃。
“在地下室。”她声音发颤,“他们翻得乱七八糟……”
地下室霉味更重,混着铁锈与陈年油渍的气息。周晓雯的运动鞋踩在积水里,鞋底黏住地面又拔起,发出“啪嗒”轻响。
靠墙的木架倒了,搪瓷缸滚到角落,旧报纸泡在水里,字迹晕开成灰色的泪痕。
最里面的水泥台上,原本罩着红布的“设备”没了,只留一圈暗红的布印,像干涸的血渍。
但吸引她的是墙角那堆金属残骸——锈迹斑斑的外壳裂着缝,能看见里面细密的铜丝,像老人暴起的青筋。她蹲下,指尖轻触铜丝,凉而粗糙,接口处有新鲜的焊锡痕迹,还带着一点微温,仿佛机器刚停止呼吸。
“他说这是步进制交换机。”李素芬凑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外壳,“八几年的老古董,他修了十年。说能‘串线’,不用网,电话也能通……”她突然哽咽,“他们说这是非法通讯设备,可文斌就爱捣鼓这些老东西……”
周晓雯摸出手机拍照,镜头扫过线路时,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那些弯弯曲曲的铜线,和陈国栋给的手绘地图上,标着“战备节点”的线路走向,几乎一模一样。
“阿姨,我能拿张纸吗?”她翻出书包里的蜡纸,“这机器的接线图……得留个底。”
李素芬抹着眼泪去拿报纸,周晓雯迅速把蜡纸覆在残留的线路上。
铅笔拓印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陈国栋说过,老市话网有残留线路,像城市的血管;林晚说要让城市自己“念”出来……原来马文斌早就在给这些“血管”搭桥。
三份拓印图分别塞进菜市场王婶的萝卜筐、张叔的土豆堆、赵姐的藕篓时,周晓雯的校服口袋里还装着第四份——折成小方块,贴在胸口,像一枚沉默的心脏。
三天后,市立图书馆,周晓雯在科技区转了第七圈。
她正盯着《邮电技术手册》的书脊发呆,有人拍她肩膀:“找1978年那版?”
陈国栋抱着一摞旧书,镜片后的眼睛亮着:“上次你说的老交换机,我查了资料。”他翻开手册,手指停在某一页,“看这跳线接法——盲拨,文革时地下联络用的。不用中心服务器,只要线路通,两部没登记的电话就能串起来。”
“那我们的‘记忆中继网’……”周晓雯的声音发颤,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胸口的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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