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裴阙关注,更大阴谋的酝酿(1/2)

笔尖悬在纸上,墨滴坠落前的一瞬,裴阙忽然收手。

那滴墨落在“齐云深”三字旁边,像一颗黑痣长在了命门上。

他没再看那页密册,而是将朱笔轻轻搁回笔架。紫檀木拐杖靠在案边,鎏金球体微微发烫——刚才那一旋,机关弹出又收回,快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忘了动作。

但记得。

全记得。

心腹刚退下时的脚步声还残留在耳里,不是因为多轻或多重,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人每走七步就会低头看一次袖口暗纹,确认信物无损。这种习惯,是他亲自教的。

“来人。”裴阙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间书房。

帘外立刻有人应声,靴底蹭地砖的声音干脆利落。

“把礼部郎中张维叫来,就说……我有份奏疏要他连夜拟。”

“是。”

人影退去,脚步依旧七步一停。

裴阙闭了会儿眼。不是累,是想把脑子里那些零碎拼成一张图。

松风阁的事、老者留的铜钱、敦煌残卷编号、民间讲学的暗号……这些本该互不相干的线头,现在全缠在一个人身上。

齐云深。

一个穿靛青布衫、袖口打着补丁的穷书生,居然能让一群读死书的腐儒听得频频点头,还能让个身份不明的老头主动搭话送钱?这不是运气,是火种落地前的风向变了。

他睁开眼,从抽屉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无题,只压着半片干枯的梅花瓣。

翻开第一页,已有三十六个名字被红线划去。有的是因为贪污败露,有的是站错队被弃,还有的,纯粹是他觉得“太吵”。

他在新页写下第一个字:“齐”。

停顿两息,继续写完剩下两个字。

然后合上册子,轻轻吹掉浮尘。

他知道,这次不能像对付别人那样,随便安个罪名就打发了。这个人不贪财、不恋权、不怕死,甚至连女人也不沾——赵福生的女儿天天在他身边跑腿送饭,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最可怕的是,他还讲道理。

而且讲得让人没法反驳。

这就坏了规矩。

朝廷的规矩,从来不是谁有理听谁的,而是谁掌权定谁的理。你现在跳出来说“账面税基是空中楼阁”,等于当众掀了牌桌。哪怕你说的是真话,也得让你闭嘴。

可怎么让他闭嘴?

抹黑?他已经用敦煌残卷打了质疑者的脸,证据确凿,泼脏水只会反噬。

设考场陷阱?他能在贡院识破朱砂栽赃,还能用八股文套考古模型答题,说明脑子转得比刀还快。

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让他自己断粮。

知识就是他的饭,言论就是他的命。只要把这两样掐住,再厉害的种子也发不了芽。

裴阙重新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三个要点:

一、礼部即日起拟《典籍借阅新规》,凡科举关联人员购书、抄录、借阅史籍,须经书院、礼部、都察院三重备案。重点标注“曾参与民间讲学”者,列为优先审查对象。

二、向六大书院递话:下一届恩科将增设“言论清查”环节,考生若曾在公开场合发表“悖逆之辞”或“非官方释义”,一律黜落。不必明说是谁,风声放出去就行。

三、派专人查齐云深近三个月接触过的所有文献,尤其是涉及前朝赋税改制、户籍管理、灾荒应对类冷门档案。特别留意是否与敦煌出土文书有关联。

写完,他吹干墨迹,用火漆封入信封,盖上私人印鉴。

“等张维来了,把这个交给他。”裴阙对门外说,“告诉他,这不是建议,是旨意。”

“是。”

片刻后,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官员,官服整洁,鬓角微霜,手里捧着砚台和纸笔,显然是刚从家中被召来。

“下官参见首辅大人。”张维躬身行礼,声音平稳,但手指微微发颤。

裴阙没让他坐。

“张郎中,你执掌礼部文书多年,可知什么叫‘防患于未然’?”

“回大人,乃是在祸事未成之前,先行遏制。”

“很好。”裴阙点头,“那你说,如果有一本书,没人看过,但它一旦流传开来,可能会让十万百姓觉得朝廷收的税不合理——这本书该不该存在?”

张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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