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雨夜畅谈,身世疑云(1/2)

齐云深把小满轻轻放在角落的稻草堆上,又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屋外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破洞处,地上几处积水正慢慢扩大。他蹲下身摸了摸小满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他回头看了眼沈令仪。她靠墙坐着,脸色发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抖。她刚才进屋时差点摔倒,是他扶了一把。现在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呼吸很浅,明显没睡踏实。

“你得擦干。”齐云深从包袱里翻出一块干布,递过去,“头发湿着,明天会头疼。”

沈令仪睁开眼,接过布,慢慢擦起头发。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谁。

“你总是这样。”齐云深坐到她对面,声音不高,“遇到事第一个冲上去,安排别人,自己却什么都不说。”

沈令仪没抬头:“能说什么?大家都要活命。”

“可你不只是普通逃荒的人。”齐云深盯着她,“你会认土质,懂掘井,知道怎么跟人谈条件。刚才在泥坑里指挥那几个汉子,像带过兵。”

沈令仪手停了一下,继续擦头发:“乱世里,女人学点本事,总比等死强。”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齐云深问得很平,没有逼迫的意思,就像随口聊天。

沈令仪抬眼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宫里当过差,小事杂役,没人记得的那种。”

“前朝?”齐云深语气没变。

“嗯。”

“具体做什么?”

“端茶倒水,打扫院子。”她笑了笑,笑得很淡,“还能做什么?”

齐云深点点头,没再追问。但他心里清楚,一个端茶倒水的人,不会在队伍抢粮时立刻立规矩,也不会一眼看出盐碱地不能取水。更不会在谈判时用“轮流取水、合力掘井”这种兵法里的分利策略。

他看着她摩挲木簪的手指。那动作太自然了,像是习惯性的小动作,可刚才她说“宫里当差”时,手指就动了一下。

他在考古队带实习生时见过这种反应——说谎的人,总会不自觉碰某个固定位置,比如耳垂、戒指、衣角。这是心理防线松动时的信号。

“你说你是杂役。”齐云深忽然开口,“那你知道前朝内廷有几个水井?分别在哪边?”

沈令仪一顿。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只在偏殿附近走动,没去过主院。”

齐云深笑了下:“也是,那种地方,杂役确实进不去。”

他不再问了。火堆烧得不太旺,柴有点潮,冒烟多,光少。他伸手拨了拨,火星跳起来,照亮了沈令仪的脸。

她眼神有点飘,像是在想别的事。

“你觉得我们现在能活到南方吗?”她突然问。

“能。”齐云深答得很快,“只要一直往前走,别停下。”

“可有人想回头。”沈令仪说,“今天下午,我听见几个男人议论,说往北还能回老家,种点东西活下去。”

“回去就是等死。”齐云深说,“那边田都荒了,官府不管,流寇横行。南边至少有赈灾点。”

“可他们不信。”沈令仪苦笑,“他们觉得你在骗他们,因为你穿的是读书人的衣服。”

齐云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靛青长衫,袖口补丁都磨得发亮。他早不是书院里那个被排挤的穷书生了,可在外人眼里,还是个“老爷”。

“我不在乎他们信不信。”他说,“我在乎的是,谁能带着队伍走下去。”

沈令仪看着他:“所以你一直在画图,记数据,想办法找水。你根本不是为了自己逃命。”

“我是。”齐云深说,“但我逃命的方式,就是解决问题。”

沈令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和我认识的很多人不一样。”

“你认识很多人?”齐云深笑着反问。

“认识几个。”她避开了他的目光,“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总提过去。”齐云深靠在墙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你从不说细节。你说你在宫里当差,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家人呢?”

“没了。”沈令仪声音低下去,“全死了。”

“什么时候?”

“城破那天。”她闭了闭眼,“火太大,跑不出去的人,都烧在里面了。”

齐云深没说话。他知道前朝末年那场大火,史书记载是叛军纵火,烧了三日三夜。但民间传言,是皇帝亲手点燃的,为了不让敌人抢走最后一点尊严。

可一个杂役,能在那种大火里活着出来?

他不信。

但他也没拆穿。

“那你为什么带着小满?”他又问。

“路上捡的。”沈令仪抚摸着小满的头发,“她一个人坐在路边哭,爹娘不知去哪儿了。我看她可怜,就带上她了。”

“你救了她。”齐云深说,“你也救了我。”

沈令仪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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