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禁考风波后,踏荒求生路(1/2)

雨还在下。

屋檐滴水砸在青石板上,一滴接一滴。烛火早就灭了,纸上的“另辟蹊径”四个字被窗缝漏进的风吹得微微发颤,墨迹干透,那团晕开的黑点像块疤。

齐云深没睡。

他坐在桌前,把《策论辑要》从书箱最底下抽出来,翻了一页,又合上。这本书他背过三百遍,写过七十稿,连批注都用蝇头小楷填满了边角。现在它只是本废纸。

他打开玉佩暗格,取出那片刻着“天机阁”的金属薄片。这东西是沈令仪留下的最后信物,她说过:“万一我走了,你拿着它,能找到我的人。”

可他不想找谁了。

他把薄片放进一个小布袋,缝死口,塞进墙洞。然后把玉佩挂回腰间,空了内格的玉佩轻了不少。

天刚亮,他起身洗脸。水凉,刺得脸有点疼。他换下书院惯穿的青衫,从柜底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袖口磨破了,补丁叠着补丁,是他刚穿越时赵福生给的。那时他饿得走不动路,倒在酒楼门口,是赵福生用一碗热面救了他。

穿上这身衣服,镜子里的人不像个读书人了。倒像个逃荒的。

他背上竹箱,里面只装了几本书、半块干粮、一把小刀和量天尺。门吱呀一声推开,外面雨停了,空气湿冷。

书院门口已经有人了。

几个学子站在廊下,看见他走出来,没人说话。有人低头避开视线,有人盯着他看,眼神里有惋惜,也有怀疑。他们曾经把他当先生,当榜样,当能改变朝局的人。现在他连考场都进不去。

李慕白没来。

他知道李慕白昨晚肯定没睡。但他不来是对的——再多的话也没用了。该做的都做了,该争的也争了。礼部那一纸公文,烧了就是烧了。制度杀人,不用刀。

齐云深走过人群,没人拦他。也没人送他。

官道上全是人。

不是车马喧嚣的那种热闹,是沉默的、缓慢移动的长队。男女老少,背着包袱,牵着孩子,拄着棍子。有的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等死,或者等人施舍一口水。

这是大旱第三年。

北方颗粒无收,井水枯竭,树皮都被剥光。朝廷放了些粮,但层层克扣下来,到百姓手里只剩渣。于是人开始往南走,听说江南还有活路。

齐云深跟着人流走。起初有人看他背着箱子,穿着旧衣,还以为是哪家落难的教书先生。后来见他不说话,也不求人,就没人注意他了。

太阳出来,晒得地面冒烟。灰尘裹着汗味、馊饭味、屎尿味混在一起。小孩哭,老人咳,狗在尸骨旁啃肉。一具尸体横在路上,没人埋。路过的人绕一下,继续走。

齐云深停下。

他蹲下来看那具尸体。是个男人,三十多岁,脸上盖着草帽。脚上没鞋,袜子烂成条。怀里还抱着个空袋子。

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旁边一声闷响。

一个老妇人倒下了。她原本扶着孙子走路,突然腿一软,整个人栽在地上。孩子才四五岁,吓得大哭,扑在奶奶身上喊“奶奶别睡”。

周围人看了一眼,没人上前。

齐云深走过去。他摸了摸老妇人的手腕,脉很弱,但还在跳。她没死,是饿昏了。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这是昨夜剩的,硬得像石头。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孩子嘴里。

“吃。”

孩子愣了一下,机械地嚼起来。

他又掰了一块,轻轻撬开老妇人的嘴,一点点喂进去。干粮遇唾液化开,她喉咙动了动,吞了下去。

过了会儿,她眼皮抖了抖,睁开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齐云深的脸。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坐起来,搂住孙子。孩子还在哭,她拍着背,低声哄。

齐云深站起来,想走。

老妇人却抓住他的衣角。

“你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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