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名落孙山?虚惊一场喜上颜(2/2)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齐先生!明年乡试,必夺魁首!”
“对!特荐出身,更有真才实学!”
“此等文章,三年后再看,必成经典!”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齐云深站在人群中央,被拍肩的、道贺的、递茶水的、求签名的团团围住,他应接不暇,只觉胸口那股憋了太久的气,终于一点点散了。
他没再去看榜单。
他知道,那上面的名字,不会自己消失。
也不会被人抹掉。
赵福生忽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回去吧?酒楼都备好了,姜汤炖鸡,葱油面卧双蛋,小满还给你折了纸鹤贴门上。”
齐云深点点头,刚要动身,阿四一把拉住他胳膊:“等等!合个影!留个念想!”
“影?”齐云深一愣。
“对!合影!”阿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又摸出支炭笔,“来来来,我给你们画个‘三杰登榜图’!赵掌柜站中间,齐先生左边,我右边!题字我都想好了——‘榜下三人,一个比一个横!’”
赵福生笑骂:“滚犊子!谁跟你并列!”
齐云深看着他们闹,嘴角一直没放下。
他轻轻抚了抚胸口,红纸条贴着心口,已经被体温烘得发烫。
风从街口吹来,带着傍晚的凉意,也带着人群的喧闹、笑声、祝福,一股脑灌进耳朵里。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球榜墙。
夕阳斜照,金粉似的光洒在“特荐卷”三个字上,亮得刺眼。
他收回目光,跟着赵福生和阿四,转身挤出人群。
刚走两步,阿四突然哎哟一声:“齐先生!您的伞呢?李公子送的那把!”
齐云深一拍脑袋:“忘在酒楼了。”
赵福生哼笑:“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伞?走!回头我赔你一把新的,油纸的,雕花的,带流苏的!”
阿四蹦跶着往前跑:“我先去报信!让厨房把面下了!”
他跑得急,路过一个卖糖人的摊子,顺手抓了根兔子糖,边跑边啃。
齐云深望着他背影,摇了摇头。
赵福生拍拍他肩:“走吧,回家。”
齐云深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往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街边有人认出他,指着他嘀咕:“那就是特荐的齐云深?瞧着也不像神仙啊。”
“神仙?人家是真本事!你写得出那种文章?”
“别说写了,我看都看不懂!”
齐云深听着,没回头,也没停步。
他知道,从今天起,没人再敢叫他“乞儿”,也没人再敢踢他的《春秋》。
他的名字,已经刻在榜上了。
而且——
是被人亲手念出来的。
不是侥幸,不是施舍,不是怜悯。
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赵福生忽然停下,从怀里又掏出样东西。
是一小块干粮,用油纸包着。
“那天你饿晕,我喂你第一口吃的。”他塞进齐云深手里,“今儿中榜,再给你一块。还是那个味儿。”
齐云深接过,没说话。
他慢慢拆开油纸,咬了一口。
陈米香混着焦糊味,熟悉得让他眼底一颤。
他嚼得很慢,像在嚼一段旧时光。
远处传来打更声。
戌时到了。
街灯次第亮起。
他站在灯火初上的长街,手里攥着干粮,肩上搭着旧外衫,身边是跛脚的掌柜和远去的吆喝。
他忽然觉得,这身子骨轻了不少。
好像扛了半辈子的石头,终于卸下来了。
他仰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
星子开始冒头。
一颗,两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下一秒,阿四的声音从街尾炸响——
“齐先生!面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