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夫子赞赏,了解朝堂的契机(2/2)
“那你们……为什么不改?”他问。
“我们?”白发夫子笑了,“我们只是教书的。能保住书院不被收编,就不错了。真要说话,明天就得被参‘妄议朝政’。”
“可你们知道真相。”齐云深说。
“知道又能怎样?”瘦高夫子摊手,“说出来,学生听不懂;说得多了,朝廷容不下。最后只能像周御史那样,憋着一肚子话,见谁都结巴。”
齐云深没再问。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不想改,是改不了。
但他不一样。
他从现代来,见过真正的行政系统,知道流程可以优化,数据能说话,决策不该靠猜。
“你们让我来,不只是夸我文章好吧?”他忽然说。
白发夫子看着他,良久点头:“我们想看看,你到底是个只会写策论的书呆子,还是真想做事的人。”
“我是想做事。”
“那你要明白一点。”老头压低声音,“在这个地方,说得越多,死得越快。想推进一件事,不能靠喊,得找对人,挑对时候,用对方法。”
“所以我现在该做什么?”
“多看,多听,少说。”老头盯着他,“等机会。等一个你能说话的位置。”
其他人纷纷点头。
齐云深明白了。
他们不是在教他学问,是在教他怎么活下来。
怎么在不动声色中,一点点撬动那个庞大的机器。
“我知道了。”他说。
谈话到这里结束。夫子们陆续起身,临走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有人递了本小册子,说是历年河工奏报的摘要,让他闲时看看。
齐云深一一接过,道谢。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屋里。灯影晃动,桌上还留着茶杯,热气已经散了。
他拿起竹箱,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白发夫子又回来,站在门槛外:“子深。”
“夫子还有事?”
“你今天讲的那些法子……”老头看着他,“别只教给富家子弟。”
齐云深一怔。
“寒门学生更需要这些。”老头说完,转身走了。
齐云深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本册子。
他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富家子弟学这些,是为了升官。而穷学生学了,是真的要用它去治河、救灾、养活一方百姓。
这才是实学的意义。
他走出院子,夜风迎面吹来。抬头看天,星星很亮。
回廊尽头,西偏斋的窗户还黑着。他慢慢走过去,脚步很稳。
路过公用架时,他停下,从箱里抽出一份新写的讲义,放在架子最显眼的位置。标题是《基层吏员如何独立测算流域水量》,下面写着:**凡愿学者,皆可取阅。**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
手指轻轻碰了下腰间的玉佩。
没有打开。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藏在实验室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进这片土地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