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观测塔的星光第三版（1/2）

主楼一层的走廊，与地下和旧楼的阴森腐朽截然不同。米色的墙漆在昏暗壁灯下泛着陈旧的光泽，深色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脚步声。空气里飘散着标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却莫名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宁感，仿佛一层薄纱掩盖着底下的狰狞。

解雨臣快速扫视着走廊两侧的门牌——‘行政仓库’、‘被服管理’、‘水电控制室’。他们正处于后勤区的边缘，再往前，就该进入患者和医护活动的常规区域了。

“这边。”林晓指向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挂着‘杂物间’牌子的侧门，低声道，“从这里穿过去，后面有一条维修人员用的备用楼梯，能避开主楼梯和大厅的监控，直接通到四楼以上的设备层，再从设备层可以绕到通往观测塔的小楼梯。”

黑瞎子咧嘴一笑：“行啊小林姑娘，这地方你门儿清。”

林晓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为了躲开那些烦人的护工和找吃的，偷偷把很多不常去的地方都摸过一遍。”

五人迅速闪入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扫帚、水桶和替换的灯具，角落果然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推开门，后面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笔直向上的金属维修梯，锈迹斑斑，但结构还算稳固。

张起灵打头，无声而迅捷地向上攀爬，其余人紧随其后。维修梯连接着几个楼层的检修口，他们根据林晓的指示，在标有‘4f设备层’的出口停下。

张起灵轻轻顶开检修口的盖板，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无人，率先翻了出去。其他人也鱼贯而出。

设备层弥漫着低沉的机器嗡鸣声，空间高阔，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通风设备和巨大的水箱。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红色的设备指示灯和远处安全出口的绿光提供照明。空气温热而干燥，混杂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跟我来，小心脚下管道。”林晓在前面带路，她对这里的地形确实了如指掌，灵巧地绕过各种障碍。

在巨大的中央空调机组后面，他们找到了另一段更加狭窄、近乎垂直的螺旋铁梯，向上延伸，隐没在头顶的黑暗里。铁梯旁挂着一个生锈的小牌子，模糊地写着‘屋顶附属设施’。

“上面就是观测塔了。”林晓仰头看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里……很安静，能看到星星。”

星星？在这个被诅咒笼罩、终年仿佛被阴云和雾气包裹的医院里？

众人心中存疑，但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依旧是张起灵先行，铁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但在场众人都身手不凡，有惊无险地攀爬而上。

大约爬了十几米，头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盖着一块厚重的、带有把手的天窗盖板。张起灵用力推开，一股冰冷、清新、带着些许尘埃味道的空气立刻涌入。

他率先探出身，快速观察四周，然后伸手将后面的人逐一拉上来。

众人终于站定，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圆形空间，地板是木质，因年久失修而有些腐朽。四周是环绕的、镶嵌着巨大玻璃的墙壁，玻璃外侧装有可调节的金属百叶窗，大多已经锈蚀脱落或歪斜。屋顶是一个简陋的半球形穹顶，中央部分可以手动开合，此刻紧闭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固定着一台老式的、黄铜制成的天文望远镜，镜身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但结构看起来依然完整。

而最令人心神一振的，是透过那些破损玻璃窗和百叶窗缝隙，他们竟然真的看到了夜空！

不是医院上空那永恒不散的、仿佛由怨念凝成的灰雾，而是深邃的、点缀着疏朗星辰的真实夜空！一弯弦月斜挂天际，洒下清冷如水的光辉，将观测塔内映照得一片朦胧。

“竟然……真的能看到外面？”黑瞎子惊讶地走到窗边，小心地避开破损的玻璃，向外望去。下方是医院主楼黑黢黢的屋顶和远处沉寂的建筑轮廓，更远方是模糊的城市光影——那是被惊悚游戏系统复刻出的、属于这个副本背景的“正常世界”景象。但头顶这片星空，却如此真实，仿佛独立于医院的诅咒之外。

“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周舟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连日来被怨念和消毒水气味充斥的肺部都清爽了许多。他展开【破妄之眼】，仔细观察这个空间。空气中流动的怨念极其稀薄，几乎难以察觉，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如同月光般的宁静能量在缓缓流淌。这股能量与林晓布娃娃偶尔散发出的微光，以及他自身灵泉空间的气息，隐隐有某种微妙的共鸣。

“是‘残留的宁静’。”张起灵走到望远镜旁，手指拂过冰凉的黄铜镜筒，声音低沉，“很久以前，这里曾有人怀着纯粹的好奇与敬畏，仰望星空。这份‘注视’本身，留下了微弱但纯净的精神印记，与医院的诅咒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净土’。”

解雨臣已经快速检查了整个观测塔，确认除了他们进来的天窗外，没有其他入口，并且这里似乎真的被医院的力量“遗忘”了。“暂时安全了。我们轮流休息、警戒。周舟，检查一下物资。林晓，你休息一下。瞎子，检查望远镜和窗户，看看能不能找到观察‘圣所’的角度。”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周舟借着月光，从“背包”里取出更多的食物和水分给大家，同时自己也喝了几口灵泉空间里的普通泉水，恢复着消耗的精神力。他注意到林晓抱着布娃娃，安静地坐在一个避风的角落，仰头望着星空，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宁静，与她平日里紧张怯懦的样子有所不同。

黑瞎子则凑到那台老望远镜前，尝试着调整角度，透过还算完好的镜片向外望去。“嘿，这老家伙居然还能用！倍数不高，但看个轮廓没问题……我看看……主楼顶楼……”

他缓缓移动着望远镜，寻找着那个被称为“圣所”的最高处。其他人都屏息等待着。

“找到了！”黑瞎子低呼一声，语气变得凝重，“顶楼……整个一层好像都被改造过。窗户很少，而且都拉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帘子。建筑结构有点怪，不像是正常房间，更像……一个巨大的、封闭的仪式场所或者实验室。屋顶好像有特殊材质，在月光下反光很弱……等等！”

他忽然顿住，身体微微前倾，更加仔细地观察。

“怎么了？”解雨臣问。

“顶楼东侧角落……有一个很小的、突出的露台或者通风口？那里好像……没有完全被红帘子遮住，露出一点缝隙。”黑瞎子声音压得更低，“缝隙里面……有光！不是灯光，是一种……很不稳定的、暗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或者……挣扎？”

暗红色的、脉动的光……众人立刻联想到地下深处感知到的那个“源”的脉动。

“能看清里面有什么吗？”周舟问。

“太远了，缝隙太小，看不清具体东西。”黑瞎子摇头，“但那光的颜色和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而且，露台周围的墙壁上……好像有一些雕刻或者符文的痕迹，看不太清。”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仰望星空的林晓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空灵：“星星……在告诉我一些事情。”

众人看向她。只见她依旧仰着头，月光洒在她脸上，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也映入了星光。她怀里的布娃娃“阿朵”不知何时，纽扣眼睛也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与星光同色的柔光。

“告诉什么？”周舟轻声问，他感觉到林晓此刻的状态很特殊，仿佛与这片“残留的宁静”产生了某种共鸣。

“痛苦……好多好多的痛苦，被强行束缚在高处……想要挣脱，又害怕消散……”林晓的语调平缓，却带着深切的悲悯，“有一个冰冷而贪婪的意志，在不断地抽取、研磨那些痛苦，想要榨取出其中最纯粹的一点‘光’……但那点‘光’被污染得太久了，也很害怕，它既想逃离痛苦，又本能地抗拒着那个冰冷意志的吞噬……”

她的描述，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完全吻合！“源”的核心是一点被污染的纯净能量（光），被院长的意志（冰冷贪婪）束缚和榨取，而周围包裹着无数实验体的痛苦怨念。

“星星还说……”林晓继续道，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更复杂的信息，“那个冰冷的意志……它自己也不完整。它的一部分……迷失在更深的黑暗里了……它需要更多的‘材料’，更强烈的‘共鸣’，才能找回自己，完成‘升华’……所以它很着急……最近特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