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胶片的低语（1/2）

门外的撞击声和嘶鸣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被厚重的金属门彻底隔绝。

门内，只剩下死寂的黑暗和浓得化不开的刺鼻气味——焦糊、霉腐、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类似硝酸银混合着醋酸纤维燃烧的胶卷味，呛得人鼻腔发痛。

短暂的喘息时间。

白鸽迅速检查了被爆炸冲击波掀飞的“重锤”，确认他除了轻微脑震荡和几处擦伤外并无大碍，但脉冲步枪的能量核心彻底过载报废，暂时成了一根沉重的金属棍。

夜枭和灵犀则立刻开始警戒通道两侧，战术灯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扫动。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通道，宽度仅容两人勉强并行。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刷着早已剥落的绿漆，上面贴满了褪色的老电影海报和各种泛黄、字迹模糊的工作守则。

空气冰冷潮湿，地面覆盖着一层粘腻的黑色油污，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李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的心跳和指尖残留的灼痛感让他浑身发软。共鸣器屏幕显示着深橙色的污染梯度读数，比刚才放映厅里的血海滔天缓和了许多，但方向指针依旧顽强地指向通道深处，那个散发着冰冷、机械般恶意的源头。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暂时远离了那个恐怖的推车“人”和它制造的怪物潮。

“通讯完全中断。”

灵犀的声音带着挫败感，她尝试连接外部和刚才在放映厅门口布置的中继器，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杂音，“这里的能量场干扰比外面更强，像是……被包裹在某种茧里。”

“意料之中。”

磐石的声音沉稳，他检查着手中霰弹枪剩余的“净化弹”弹丸，“我们还在副本里，而且是核心区域的后台。‘夜枭’，前方情况？”

“通道很深，战术灯照不到尽头。”夜枭的声音从前方几米处传来，“两侧墙壁上有……很多门。大部分都锁着或者锈死了。”

他的灯光扫过一扇紧闭的、布满铁锈的厚重铁门，门牌上模糊地写着“【道具仓库】”。

李皖的目光则被通道墙壁上的一张巨大、褪色的海报吸引。

海报上是几十年前一部风靡一时的科幻电影，一艘巨大的银色星舰在星空背景下航行。但此刻，海报上星舰的舰桥舷窗位置，被人用暗红色的颜料粗暴地涂抹改写了。

原本应该是深邃星空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模糊、扭曲、仿佛在狞笑的人脸轮廓！旁边还用同样暗红的颜料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虚假的星空，真实的囚笼。观影愉快！】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李皖移开目光，看向旁边一张泛黄的工作守则，上面用加粗的红字写着：

【放映重地，闲人免入！】

【胶片即生命！请爱护每一帧！】

【若听到胶片断裂声，请立刻停止手头工作，原地等待。】

“胶片即生命……”李皖低声念着，心中警铃大作。这通道里弥漫的胶卷燃烧味，恐怕绝非偶然。

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黑暗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继续前进，保持警惕。”磐石下令，“目标：污染源核心！注意规则提示！”

小队再次谨慎地移动。通道倾斜的坡度越来越明显，仿佛通往地心深处。两侧的门越来越多，大多是仓库、维修间之类的，门锁锈死，门缝里透出更浓的霉味。李皖的共鸣器读数稳定在深橙色，但方向指针的摆动幅度变小了，指向愈发清晰——就在前方不远！

通道的尽头，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隔音门出现在战术灯光下。门缝里透出极其微弱、闪烁不定的光芒，还有一阵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就是这里！”李皖低声道，指尖的灼痛感随着靠近而微微增强，“核心污染源……就在门后！那‘沙沙’声……”

“准备进入！”磐石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立刻呈战术队形散开在门两侧。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了虚掩的隔音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更加强烈、混杂着浓重化学药剂和臭氧味道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同时，那“沙沙”声陡然变得清晰！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放映室。

中央摆放着一台极其庞大的、老式胶卷放映机。

这台机器宛如一个沉默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外壳上布满了仪表盘、转轮和复杂的传动结构。此刻，它正在运行！

放映机的巨大片盘上，缠绕着一圈圈粗壮的、边缘磨损严重的35mm电影胶片。

胶片正以恒定的速度被机器内部的齿轮牵引着，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只虫子在啃噬木头。

胶片经过镜头前方的强光灯箱，炽白的光线透过胶片上的影像，投射到旁边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观察窗上。

观察窗上，光影闪烁不定，如同鬼魅般跳跃着无声的画面残影！李皖只看了一眼，心脏就猛地一缩——那画面极度扭曲、破碎！一会儿是飞速掠过的、如同抽象画般的色块；一会儿是某个角色惊恐放大的眼睛特写；一会儿又是布满雪花噪点的、如同地狱景象的扭曲风景……完全没有连贯的剧情，只有混乱和疯狂！

放映机旁边，凌乱地堆放着无数废弃的胶片盒、散落的胶片碎片，以及几个巨大的、装满不明黑色液体的化学药剂桶。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气味正是来源于此。

而李皖手腕上的共鸣器，屏幕瞬间从深橙跳到了刺目的深红！方向指针如同被磁铁吸引般，死死地、笔直地指向那台正在疯狂运转的、发出“沙沙”低语的老式放映机！

“目标确认！核心污染源！”

李皖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这台冰冷的机器，就是散发着最强恶意的源头？它投射的那些扭曲画面，又是什么？

“灵犀！扫描机器！找出它的能量节点或控制核心！”磐石立刻下令，手中的霰弹枪瞄准了放映机，“其他人警戒四周！注意那些胶片！”

灵犀立刻取出一个手持式高精度能量探测仪，对准了庞大的放映机。屏幕上的波形图疯狂跳动，显示出极其混乱、峰值爆表的能量反应，主要集中在放映机的灯箱位置和转动的片盘区域。

“能量反应异常混乱！核心……似乎不止一个？灯箱和片盘都是高能区！等等……”

灵犀的声音突然充满惊骇，“这些胶片……它们在‘记录’！记录着……痛苦和扭曲！天啊，这能量模式……像是无数灵魂的哀嚎被强行刻印在了胶片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灵犀的话，观察窗上闪烁的扭曲画面猛地定格！那是一片无尽的、翻滚的暗红色血海，血海中，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沉浮、尖叫！

其中一张脸，赫然是之前被冻结在座位上的一名探险者！紧接着，画面又疯狂切换，变成了推车“人”那恐怖的血管漩涡脸，漩涡深处的人脸无声地哀嚎着！

“它在……‘放映’我们经历过的恐怖？！”白鸽的声音带着颤抖。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绷紧的琴弦被硬生生扯断的脆响，猛地从放映机内部传来！那持续不断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巨大的片盘猛地停止了转动！牵引胶片的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彻底卡死！

观察窗上疯狂闪烁的扭曲画面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的黑暗！

整个放映室，陷入一片绝对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李皖手腕上的共鸣器，深红色的能量读数并没有因为机器停止而降低，反而在短暂的回落后，猛地向上窜升！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凝固、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停止的放映机中弥漫开来！方向指针疯狂地旋转着，失去了明确的指向，仿佛污染源的核心正在发生某种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