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这事必须办成,还得办好(1/2)

翌日,天光微熹,晨露未曦。

野猪村在经过罗赖子事件引起的短暂波澜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趁着这份难得的平静,李晚决定暂缓去找村长,而是带着阿九、小宝、冬生、巧儿等几个孩子,由石磊、石静护卫着,一同前往村外的洼地。她希望能给孩子们在这些熟悉的地方留下更多快乐的记忆,也为接下来的搬迁做些铺垫。

清晨的洼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如同轻纱般的水汽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和水草的清新气息。与年前的荒芜不同,如今的洼地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充满了劳作的生机。

深水区西北角,鲁耕和他的儿子小满,以及沈安和的发小阿柱,正卷着裤腿,站在齐腰深的清澈水塘里。他们身边漂浮着几只新编的、散发着柳条清香的鳝笼。鲁耕和阿柱正小心翼翼地将昨夜下水的“试水笼”一只只提起,笼口湿淋淋地滴着水珠,透过柳条的缝隙,隐约可见笼肚里有几尾暗黄色、滑不溜秋的鳝鱼在扭动。这是检验这片水域是否适合鳝鱼生长的关键一步。

小满则蹲在干燥的塘埂上,小脸严肃,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李晚给他的炭笔,正歪歪扭扭地在一块表面粗糙的木板上画着“正”字。这是李晚教他的简便计数法,一个“正”字代表五尾鳝鱼。他每见父亲或阿柱叔叔提起一只笼子,确认里面有鳝鱼后,便认真地添上一笔,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洼地东南方向的排水口处,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四人正合力安装一个木制的“消息闸”。这是一种结构巧妙、可以通过抽拉木板来控制水流大小的简易水闸,对于调节洼地水位至关重要。

而在新筑起的桑埂上,阿柱媳妇和阿岭媳妇正忙碌着进行“压条育苗”。她们将一根根嫩绿的桑枝弯曲,将中间部分压入湿润的泥中,只留梢头在外。这些桑枝是钱贵前些日子用两担自家酿的米酒,从邻县一个盛产桑树的村子里换来的。钱贵常年走村串户收山货,人面广,得知李晚有在塘埂上种桑树的想法后,便早早与那边打了招呼,这才弄来了这批优质的桑树枝条。

阿九、冬生、巧儿来野猪村,最长的不过半年,而就是自小就在村中长大的阿柱、阿岭几家的孩子,也从未深入了解过田间水塘劳作,何曾见过这般新奇的情景?此时,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鲁耕叔,笼子里黑乎乎的是什么呀?是蛇吗?”冬生胆子大,指着鳝笼问。

“不是蛇,是鳝鱼,好吃的。去年你不是也吃过吗?”鲁耕笑着回答,提起一只笼子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它会不会跑出来呀?跑出来了怎么办?”巧儿有些担心地看着那扭动的身影。

“这笼子口有倒须,进去容易,出来难哩!”阿柱在一旁解释道,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倒须的结构。

“我们饿了要吃饭,它吃什么?”小宝仰着脑袋,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它们吃水里的小虫子,还有咱们偶尔会喂些蚯蚓、螺蛳肉。”小满抬起头,像个小学究似的回答道。

孩子们又呼啦一下围到小满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画“正”字,七嘴八舌地数着:“一、二、三……又一个‘正’字,是五条!”

李晚和石静走过来,鲁耕等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在水里或地上躬身行礼。李晚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看着孩子们好奇的模样,便笑着对鲁耕说:“鲁耕叔,让他们也试试提提笼子?体验一下。”

鲁耕自然应允。冬生第一个上前,他力气不小,虽然提起沉甸甸、滴着水的鳝笼有些吃力,小脸憋得通红,但还是成功地将笼子提出了水面。孩子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凑过去一起数笼子里到底有几条鳝鱼。轮到阿九时,他学着冬生的样子,小手紧紧抓住笼绳,可笼子刚离开水面,那重量就让他小手一沉,笼子直往下坠。旁边的鲁耕眼疾手快,一把托住笼底,稳稳地放了回去,顺势温和地对孩子们说:“瞧瞧,这鳝鱼看着不大,加上水可沉哩!干什么活儿都得量力而行,用巧劲儿。”

阿九虽然没提起来,却也没气馁,反而觉得很有趣,眼睛亮晶晶的。

见孩子们玩得开心,兴致正浓,李晚暂时压下了提及搬家之事的念头。她吩咐小满:“小满,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在洼地四处走走,给他们讲讲咱们这儿都养了些什么,种了些什么。”

“好嘞,东家!”小满响亮地应了一声,放下炭笔,像个尽职的小向导,领着孩子们朝种植莲藕和茭白的浅水区走去。石磊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等孩子们走远,李晚这才将目光转向鲁耕和阿柱,神色认真起来。

她先详细询问了洼地目前的情况:鳝鱼试养的反应、鱼苗(“月钳虾和常规家鱼)的活跃度、莲藕的发芽情况、荸荠种块的培育进度,以及新引入的桑树压条育苗的成活率。

鲁耕一一禀报:“回东家娘子,鳝鱼入笼情况不错,说明这片水塘它们待得惯。鱼苗也都活泛,就是得防着水鸟。莲藕芽发得很好,荸荠那边也出了绿苗。桑树枝条刚压下去,还得些日子才能知道成不成。总体来说,都按着您之前的规划走着,没出什么大岔子。”

李晚点点头,对目前的进展表示满意。沉吟片刻,她终于开口道:“鲁耕叔,阿柱,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我打算……过段时日,搬去县城里住。”

“搬去县城?”鲁耕和阿柱闻言,都吃了一惊,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鲁耕下意识地看了看这片初具规模、生机盎然的洼地,忍不住道:“东家娘子,这……这洼地刚弄出点样子,土豆的事儿也才开头,您这要是搬走了,往后岂不是很不方便?”

阿柱也附和道:“是啊弟妹,村里有啥不好的?可是因为罗赖子那混账?您别担心,有我们在,绝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

李晚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心中微暖,解释道:“不全是因罗赖子。只是如今家里情况有些特殊,住在村里,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搬到县城,图个长远安稳。至于洼地和庄子上的事,”她看着两人,语气诚恳而信任,“有你们二位帮我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鲁耕叔经验老道,阿柱哥你踏实肯干,把这里交给你们,我放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只是个打算,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会立刻搬走。即便以后我们搬到了城里,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记账而已。你们有什么事,依旧可以让常往县城送山货的钱贵叔他们带话给我,或者直接去榆林巷找我。这边的产出、收益,还按咱们之前定好的章程来,该你们的那份,绝不会少。”

听到李晚如此信任和肯定,鲁耕和阿柱心中感动,那点不解也化为了理解和担当。鲁耕挺直了腰板,郑重道:“东家娘子既然信得过我们,我们定当竭尽全力,给您把这洼地管好!您就放心去吧!”

阿柱也用力点头:“弟妹,您放心!地里的活儿,水里的营生,我们一定尽心!”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彻底安心了。”李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与他们商议了些后续管理的细节,比如如何记录每日情况,遇到突发问题该如何初步处理等等。

说完正事,李晚便带着石静去找孩子们。路过桑埂时,她停下脚步,跟正在忙碌的阿柱媳妇和阿岭媳妇打了声招呼,看了看压条的情况,提醒道:“等这些枝条生了根,稳定了,就移栽到北边那片土埂上去,那边的土层更厚实些,长得能更好。”

“哎,记下了,晚娘子。”两位媳妇连忙应声。

循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李晚和石静来到了排水口附近。只见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已经基本安装好了“消息闸”,孩子们正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什么。

李晚走近时,正好听到王永年指着闸门侧边一道刚刚刻画好的、带有清晰格子的木尺,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看这里,这叫水位刻度。往后啊,咱们看水位管理洼地,就不用全凭感觉估摸啦!比如下过大雨,水多了,看到水位线涨到这个格子,”他指着上面一格,“就知道该把闸板往上提两格,放掉些水,免得淹了旁边的作物。要是天旱,水少了,水位降到下面这个格子,那就只提一格,或者不提,省着点用水……”

这个带着简易刻度尺的“消息闸”,正是李晚昨日根据记忆画了草图,让王永年他们照做的。她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这个直观的水位标识,即使她不在村里,鲁耕他们也能更科学、更方便地管理洼地的水位,实现一定程度的“自动化”调节。

“东家娘子(嫂子、弟妹)见到李晚过来,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连忙行礼。马六笑着将手中一个老旧的墨斗递给身边看得最专注的阿九:“来,小阿九,帮马六叔个忙,在这闸门边上,照着这条画好的线,弹一条墨线。弹得直,回头叔叔给你削一把小木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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