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将计就计(1/2)

北地寒雪,朔风卷地。

杜衡在北境军营又盘桓了数日,仔细查阅了“雪马”与雪橇的制造记录,并与沈擎川、老军师等人深入探讨了其在边防中的应用前景,期间对沈安和的才能更是多次表示赞赏。只是这份赞誉,在沈安和心中却如悬顶之剑,让他愈发不敢有半分懈怠。临别前夜,杜衡孤身踏入沈擎川的中军帐,帐内烛火彻夜未熄,二人密谈内容,终成军营中无人知晓的谜。次日天明,杜衡就带着满箱卷宗与一封盛赞沈安和的密奏,在一队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启程返回京城。

京使一走,军营表面重归往日秩序,但暗流却愈发汹涌。

军需官钱仁义的营帐内,气氛阴郁。杜衡对沈安和的青睐,如同一根毒刺,日夜扎在他心头。“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翻涌着狠厉,“此子声望日隆,若真让他入了陛下的眼,再想动他就难如登天!必须趁他羽翼未丰,根基未稳之时,将他彻底除掉!”

之前“借北漠人之手”的那个念头,此刻越发清晰起来。寻常营区意外,即便成功,也难逃沈擎川与赵三等人的追查,若查出点什么,那么沈擎川和赵三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沈安和死在北漠人手里,那便是“为国捐躯”,既能全其忠烈之名,又能堵死所有追查之路,简直完美!

他铺开北境地图,目光在双方势力交错的区域逡巡。最终,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名为“黑风隘”的地方。此地距离镇北军主营约六十里,是一处狭窄的谷地,两侧山势陡峭,易于设伏。更重要的是,有小股北漠游骑曾在附近出没。

“误判军情!”一个毒计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虽无权插手军令与情报系统,却可借职权与人脉暗做手脚。

钱仁义即刻唤来心腹亲兵王五,附耳低语,面授机宜:“……你去找到斥候营的那个刘老三,此人曾欠我个大人情,且贪财好赌。你告知他,只需帮个小忙,他挪用饷银的亏空,我替他补上,另赠五十两纹银。”

王五心领神会:“大人要他做什么?”

钱仁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明日轮到沈安和的‘雪马营’巡边,巡边区域由斥候营依最新敌情拟定。让刘老三在草案中‘稍作调整’,将‘雪马营’的巡边范围,‘恰好’覆盖到黑风隘一带。另外,他汇总昨夜斥候回报时,关于黑风隘的情报,只需含糊提及‘有北漠游骑活动迹象’,务必删去后半句关键警示 ——‘行踪诡秘,人数不明,疑似精锐,建议大队规避’!要让阅者以为,那里只有小股散兵,有机可乘却无甚风险。””

这样一来,在程序上,巡边区域的指派合情合理,情报摘要也看似无虞。沈安和接到任务后,基于那份被刻意阉割了风险提示的情报摘要,很可能就会认为黑风隘是个可以捞取军功的地方。以他年轻人急于立功的心态,再加上“雪马”的速度优势,很有可能会前往侦察,甚至主动出击。一旦他踏入黑风隘,等待他的,就是北漠人早已张开的死亡之网。

“记住,”钱仁义眼中闪过威胁的寒光, “告诉刘老三,这只是情报整理时的‘疏忽’,与他无关,与我也无关。就算事后追究,也顶多是个失察之罪,罚俸了事。但若他不做……”钱仁义眼中闪过威胁的光芒,“他挪用军饷的事,就等着军法处置吧!”

王五心中一寒,瞬间领悟。这并非伪造军令,而是在情报传递的关键环节刻意隐瞒、误导,诱使沈安和自行踏入死地。此法隐蔽至极,纵然后世追查,也难以寻到确凿证据。

“小的明白!这就去办!”王五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钱仁义一人,他望着舆图上的黑风隘,冷笑出声:“哼!沈安和,你不是聪明吗?不是清正吗?如今还不是得死在我的一句话,一张图上……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能不能抓住我给你铺的‘功’……”他仿佛已看到沈安和贪功冒进,中伏殉国的惨状,“沈安和,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怪!到时候怪谁呢,这只不过是情报传递中出了些许‘偏差’罢了。这与我这负责后勤物资的军需官有何干系?要怪,也只能怪北漠人太狡猾,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然而,钱仁义再次低估了沈安和的警惕性。杜衡的到来,以及钱仁义之前拙劣的拉拢,早已让沈安和将此人视为头号威胁。他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钱仁义这种掌管后勤、信息渠道众多的“自己人”。

早在数日之前,沈安和便通过赵三的关系,在军令文书传递的关键节点,安插了自己信得过的人手。并非为了篡改指令,而是为了防范任何针对自己的异动。

次日清晨,沈安和正欲集合 “雪马营”,前往原定的安全区域巡边,一名负责文书整理的低阶书记官 —— 赵三的老部下,突然悄悄寻来,神色凝重。

“沈队正,”书记官压低声音,神色凝重,“今早分发巡边指令,有些……不对劲。”

沈安和心中一凛:“何处不对?”

“指令要求您部前往黑风隘区域巡边,这本身没问题。但附注的情报摘要却提到该地发现北漠辎重队,暗示可伺机攻击。这与我昨夜整理斥候回报截然不同!昨夜回报明确提及,黑风隘附近虽有北漠游骑活动,却行踪诡秘,人数不明,绝非护卫松懈的辎重队!这摘要被人动了手脚,夸大了军功,隐瞒了风险!”

沈安和眼神瞬间冰冷如霜。果然来了!钱仁义这是想把他引到危险区域,借北漠人的刀杀人啊!

“多谢相告!”沈安和郑重颔首,心中已有了计较。

“沈队正客气,赵队正早有吩咐,要我等多加留意。您千万小心。” 书记官匆匆离去。

沈安和即刻陷入沉思。直接抗命?无确凿证据,抗命不遵的罪名他承担不起。贸然揭发?证据不足,反而打草惊蛇。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对方设下陷阱,不如将计就计,让钱仁义自食恶果!

他立刻传唤李福与王犇,将事情原委简要说明:“王什长、福哥,我猜,钱仁义要对我们下手了。想引我们去黑风隘送死。”

李福和王犇顿时怒不可遏。

“安和,咱们这就去宰了那狗东西!”李福吼道。

“不可鲁莽!”沈安和按住他,“我们无凭无据,贸然动手只会自陷险境。他既然出了招,我们便接下,而且要让他‘如愿以偿’!”

“队正的意思是?”王犇皱眉问道。

沈安和指向舆图上的黑风隘,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他想让我们去黑风隘,我们就去。但他想让我们死,我们偏要活,还要活得漂亮!他不是谎称那里有‘辎重队’吗?那我们就去一探究竟,说不定……真有‘惊喜’在等着我们呢?”

他压低声音,将计划和盘托出:“……王什长,你带几个最机灵的弟兄,提前出发,不走大路,绕行山脊,秘密潜入黑风隘两侧高地,查明是否有伏兵,或是其他异常。我和福哥带大队按指令前往,但我们不走谷底,沿两侧山腰缓坡滑行,保持警惕,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抢占有利地形……”

“若真有北漠人埋伏怎么办?”王犇问。

“那再好不过!”沈安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们就将计就计,打他们一个反埋伏!让钱仁义看看,他想借的这把‘刀’,会不会反过来砍伤他自己!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查明真相,保全自己,若有机会,就狠狠咬下北漠人一块肉,让钱仁义的‘借刀杀人’,变成我们的‘将计就计’!”

“妙啊!”王犇眼睛一亮,佩服地看着沈安和,“队正高见!我这就去准备!”

李福也摩拳擦掌:“对!让那姓钱的混蛋偷鸡不成蚀把米!”

计划已定,众人分头行动。

王犇带着几名精锐斥候,凭借高超的滑雪技术和野外生存能力,悄无声息地先行出发,如同雪原上的幽灵,直扑黑风隘。

而沈安和则与李福集合“雪马营”主力,大张旗鼓地按照那份被动了手脚的指令,向黑风隘方向进发。只是他们的行进路线和警戒级别,早已与钱仁义预想中的“贪功冒进”截然不同。

一场 “借刀杀人”与“将计就计”的暗战,在这冰天雪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沈安和能否识破陷阱、反败为胜?钱仁义的毒计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一切都将在黑风隘见分晓。

寒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沈安和与李福率领着“雪马营”主力,沿着山腰的缓坡向黑风隘方向滑行。队伍保持着紧凑的队形,所有队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沈安和更是将《九转混元诀》运转到极致,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

与此同时,王犇带领的尖兵小组,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出色的伪装,已经提前数个时辰抵达了黑风隘。他们没有进入谷地,而是按照沈安和的命令,直接潜伏在了隘口两侧的制高点上,静静地等待着。

谷地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刮过隘口的呜咽声。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切,看不出任何车马辎重经过的痕迹。

“王头儿,看起来不像有运粮队啊?”一名年轻斥候压低声音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