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1/2)

闻言,沈擎川立刻应道:“杜大人有命,本将军自当遵从。”他看向沈安和,下令道:“沈安和,着你立刻返回‘雪马营’,集结队伍,于校场准备演练,务必将‘雪马’之各项用途,清晰展示给杜大人观看!”

“末将遵命!”沈安和抱拳领命,向帐内众人行礼后,转身快步离去。他知道,这场演练,不仅关乎“雪马”的认可,更可能关系到他自己未来的命运。

看着沈安和离去的背影,杜衡端起亲兵奉上的热茶,轻轻呷了一口,眼中若有所思。‘此子应对得体,不骄不躁,确实是个人才。只是这出身……青州野猪村……陛下密旨中虽未明言,但特意交代要详查其来历,恐怕并非无的放矢。还需多看,多听。’

沈擎川表面上与杜衡谈笑风生,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杜衡对沈安和超乎寻常的关注和追问,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京城为何突然对安和如此感兴趣?仅仅是因为‘雪马’?还是……府中那位继室夫人,又搞出了什么动静,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他暗自决定,必须尽快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一下京城的动向。

与此同时,军需官钱仁义的营帐内。

他的心腹亲兵正低声禀报着主帐那边的动向:“大人,杜侍郎已经到了,正在主帐问话,还召见了那沈安和,问了许多话,似乎对其来历颇为关注。”

钱仁义坐在案后,手指捻着一支干涸的毛笔,眼神阴晴不定。杜衡是陛下的人,主管军械,得知“雪马”一事,来此查证,本属正常。只是他如此关注沈安和,难道仅仅是为了“雪马”?之前,收到将军夫人(林氏)的密信后,他也曾寻机试探、拉拢过沈安和,许以钱财、暗示前程,但都被这不识抬举的小子不卑不亢地挡了回来,态度坚决。这让钱仁义十分恼火,也让让钱仁义确信,此子绝不可能为自己乃至夫人所用,或许某一天还会对夫人的地位产生威胁。

“必须尽快想办法……” 钱仁义手指敲击着桌面,“杜衡在此,暂时不好动手。但边关战事凶险,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一个借刀杀人、让沈安和“光荣战死”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脑中酝酿。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将一切推给北漠人的“完美”意外。

对于钱仁义的暗自悱恻和算计,沈安和并不知。此时,他已快步回到“雪马营”驻地,吹响了集结的号哨。早已得到通知、准备就绪的将士们迅速从各自营帐中冲出,在李福等人的指挥下,于空地上列队站好。虽然天气严寒,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昂扬的斗志。他们知道,这是向京城来的大官展示他们价值的时候,也是为他们的沈队正争光的时候。

“弟兄们!”沈安和站在队列前,声音清朗而有力,“京中工部杜大人亲临,欲观我‘雪马营’操演!此乃我等报效朝廷、展示我营风采之良机!平日流汗,只为今日建功!诸位,可有信心?”

“有!有!有!”震天的吼声冲破风雪,显示出强大的凝聚力。

“好!检查装备,目标校场,出发!”

一声令下,百余名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地背上滑雪板,手持雪杖,如同一片移动的雪白云朵,迅速而有序地向校场方向滑去。沈安和与李福一马当先,身影矫健。他们知道,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表现,至关重要。这不仅是一场演练,更是一场关乎未来、暗藏机锋的较量。

寒风卷着雪沫,敲打着军帐,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擎川引领着工部侍郎杜衡走向校场,身后跟着张副将、老军师等一众将领。杜衡看似平静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时闪过沈安和今日的表现。“野猪村…青州府…” 这个地名让他心中微动。陛下密旨让他详查此子来历,如今这籍贯却是与陛下提及的那个献上“土豆”的村妇李晚同出一地,是巧合吗?杜衡心中存疑,但面上丝毫不露。

沈安和率领“雪马营”抵达校场时,沈擎川已陪同杜衡以及一众将领在校场边搭建的简易观演台就座。台上设有炭盆和挡风帷幕,虽不能完全隔绝寒意,却也显出了对京使的重视。

见到沈安和带着队伍前来,张副将主动上前一步,对杜衡介绍道:“杜大人,这便是沈安和所率的‘雪马营’精锐。请大人示下,演练是否可以开始?”

杜衡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目光扫过校场上那百余名虽静立却难掩锐气的士卒,微微颔首:“有劳张将军,开始吧。”

张副将得令,朝沈安和所在的方向用力一挥手。

沈安和会意,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些许紧张,转身面向列队整齐的“雪马营”将士,朗声下令:“演练开始!第一项,单兵基础滑行与战术动作!”

命令一下,原本静止的队伍瞬间动了起来。只见前排二十名士卒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蹬动雪杖,身体前倾,脚下的滑雪板便带着他们在深厚的积雪上疾驰而出。他们时而呈一字长蛇阵快速突进,展示长途奔袭的速度;时而灵活地绕开预设的障碍物,展现复杂地形下的机动能力;更有几人演示了高速滑行中的急停、转身以及利用雪杖支撑进行小范围腾跃的动作,引得观演台上几位将领低声赞叹。

杜衡看得目不转睛,他虽是文官,但也通晓军事,深知在如此积雪中能达到这般速度与灵活性意味着什么。他微微侧身对沈擎川道:“沈将军,有此利器,北漠骑兵冬季之优,荡然无存矣。”

沈擎川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全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更有沈安和此子巧思。”

很快,单兵演练结束。沈安和再次下令:“第二项,小队战术配合,雪地突袭!”

这一次,三十名士卒分为三队,模拟侦察与突击。一队作为“斥候”,利用滑雪板的速度优势,快速前出,在雪地上留下错综复杂的痕迹以迷惑“敌军”,并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发出信号;另外两队则从侧翼悄无声息地包抄,利用雪地的掩护接近“敌阵”(用草人模拟),在接近的瞬间突然暴起,手持未开刃的短刃或木棍,模拟近身袭杀,动作迅猛凌厉,配合默契。

杜衡看得连连点头,尤其是看到士卒们利用白色斗篷在雪地中近乎隐形的潜伏能力时,更是忍不住抚掌:“妙!真如雪地鬼魅,防不胜防!”

接下来是负重运输演练。部分士卒展示了如何将粮袋、箭矢等物资固定在小型拖橇或个人背架上,利用滑雪板进行快速转移。虽然负重后速度稍减,但比起人力在雪中跋涉,效率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最后,压轴的是大型雪橇演示。由李福亲自指挥,十名壮硕的士卒合力拉动一架由旧车辕和厚木板改制的大型雪橇,雪橇上堆满了沉重的石料,模拟粮草辎重。雪橇底部经过特殊处理,光滑异常,在雪地上的摩擦阻力极小,虽然全靠人力牵引,但移动起来竟也比预想中轻松不少,展示了可观的载重能力。

杜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架大型雪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并非只看重军事,作为工部侍郎,他更敏锐地意识到了此物在民生上的巨大潜力! 北地乃至更多苦寒之地的冬季,运输向来是难题,若此物能推广开来……他几乎能想象到在冰封的河道、被雪覆盖的官道上,这些雪橇往来穿梭运输物资的景象。但他牢记自己的使命和场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并未当场点破,只是将此念深藏心底,准备回去后细细思量,再行奏报。

全部演练完毕,“雪马营”将士重新列队,虽然人人额头见汗,在严寒中化作白气蒸腾,但军容整肃,鸦雀无声。

沈安和滑行至观演台前,抱拳行礼,声音因刚才的号令略显沙哑,却依旧清晰:“启禀将军,杜大人!‘雪马营’操演完毕,请大人训示!”

杜衡缓缓站起身,走到观演台边缘,目光扫过台下这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最后落在沈安和身上,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赞赏之色。

“好!甚好!”他声音洪亮,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本官今日亲眼所见,方知‘雪马’之利,名副其实!尔等将士,操练刻苦,技艺精湛,更难得的是协同默契,斗志昂扬!有此雄兵利器,实乃我锦华之福,陛下之福!”

他顿了顿,看向沈安和,语气格外郑重:“沈队正,你能于微末之中,洞察天时地利,创此雪中奇兵,更将其训练得如此悍勇善战,居功至伟!本官回京之后,定当如实向陛下禀报尔等之功绩!”

“谢大人赞誉!此乃末将与本营全体将士分内之事!”沈安和再次行礼,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杜衡的赞赏是真实的,但他之前的追问,也绝非空穴来风。

演练结束,沈擎川邀请杜衡回帐休息。杜衡临走前,又特意对沈安和说道:“沈队正,关于这‘雪马’与雪橇的制造、使用细则,若有更详尽的章程或图样,还望你能整理一份,交付于本官,以便工部存档研习,或可于他处推广。”

“末将领命!”沈安和应下,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是需要更加小心,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引人怀疑的纰漏。

看着杜衡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离去,沈安和才缓缓直起身。校场上的寒风似乎更加刺骨了。李福凑过来,低声道:“安和,这位杜大人,看着倒是挺赏识咱们的。”

沈安和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白气:“福哥,赏识未必是福。吩咐下去,让大家近日都谨慎些,尤其是……不要提及任何与野猪村、与家中有关的事。”

李福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见沈安和神色凝重,便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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