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心安(1/2)
云岫眠的脚步在小县城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上拖沓了许久,鞋底沾着黄沙与草屑,混着脚踝处未愈伤口渗出的血珠,结成了硬邦邦的痂。
这是个藏在群山褶皱里的小城,没有绿洲的浓绿,也没有沙漠的苍茫,只有灰瓦白墙的老房子顺着缓坡铺开,屋檐下挂着晒干的辣椒串和玉米棒,红橙相间的色块在阳光下晃眼。路边的杂货铺门口摆着竹编的簸箕,老板叼着烟斗坐在小马扎上打盹,大黄狗趴在脚边,见他走过,只抬了抬眼皮,连吠叫的力气都没有。空气里飘着煤炉燃烧的烟火气,混着巷口早点铺残留的油条香,是种陌生却平和的味道,与墓道的血腥、绿洲的清冽都截然不同。
他一路走,一路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红伞早就收了,被他夹在胳膊底下,伞骨上的血痕已经干涸发黑。寒璃盘在他的肩头,蓝色蛇身紧贴着衣领,蛇眼警惕地扫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直到确认身后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刻意放慢的脚步,才渐渐放松下来,蛇信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带来一丝微凉的安抚。腕间的玉蛟更是虚弱,雪白的鳞片依旧黯淡,只是缠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汲取他身上仅存的温度。
他没敢找热闹的街区,沿着窄窄的巷弄往里走,直到看见一扇斑驳的木门,门楣上挂着“房屋出租”的纸牌,字迹褪色却清晰。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打量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却没多问,只领着他推开木门,露出里面一方小小的院落。
院子不大,铺着青石板,角落里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月季,枝叶上蒙着薄尘。正对着门是一间矮矮的正房,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旧木床靠着墙,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床头摆着一个掉漆的木柜,窗户上糊着半透明的塑料纸,阳光透过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朦胧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霉味,却异常干净,没有一丝让他心慌的“熟悉感”。
“一个月一百五,水电气自理,你要是住,先交半个月押金。”老太太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本地的口音。
云岫眠没多话,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零钱,数出三百块递过去。指尖因为一路的奔波和伤口的疼痛,微微颤抖着,纸币被捏得发皱。
老太太接过钱,递给他一把铜钥匙,叮当作响。“院里的井能打水,杂物间里有劈好的柴,要是冷了就烧炕。”说完,便转身走了,脚步蹒跚,没再回头。
木门被轻轻带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整个小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院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云岫眠站在原地,紧绷了一路的脊背突然垮了下来。他缓缓放下夹在胳膊底下的红伞,伞柄“咚”地一声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去扶,只是踉跄着走到床边,几乎是跌坐下去。
粗布床单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还有一丝淡淡的皂角香,触感粗糙却踏实。他趴在床上,脸颊贴着微凉的床单,鼻腔里充斥着旧木头和皂角的味道,那是种从未有过的、安稳的气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