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血肉铸就的规则（2/2）
“没用的。”
星瞳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平静无波。
“你的力量本质，依然是这个低维培养皿的规则产物。”
“而我的力量，来自‘塔’的授权，来自更高维度的规则定义。”
“就像你可以用墨水在纸上画出火焰的图案，但永远无法让纸上的图案真正燃烧起来。”
“维度差距，是任何计谋、任何勇气、任何牺牲都无法跨越的……绝对壁垒。”
空间收缩的速度在加快。
林烬周围十米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不足五米。他的身体扭曲得更厉害了，皮肤表面的暗金色纹路开始崩裂，渗出暗红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血液。
但他依然站着。
没有跪倒，没有蜷缩。
他甚至还握着刀。
“夜狩”的刀身，那些暗金色的纹路此刻亮得像烧红的铁丝，发出高频的震鸣。刀尖颤抖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对准了高空中的星瞳。
星瞳的瞳孔，微微放大。
“还在……抵抗？”
“不，不是抵抗……是……”
她的运算单元疯狂报警，但这一次，连警报都无法准确描述眼前的现象。
林烬不是在用能量对抗空间收缩。
他是在用某种更本质的东西——用他那具已经畸变的身体，用他那双异色的眼睛，用他手里那柄吸收了混沌特性的刀，用他体内所有冲突、污染、混乱的能量——
强行定义这片正在被删除的空间！
他在说：
这里，是我的领域。
我的身体在这里，我的刀在这里，我的意志在这里——所以，这片空间，就必须存在！
这不是规则层面的对抗。
这是存在层面的……宣示！
星瞳感觉到，自己通过“塔”的授权、对这片空间进行的“删除操作”，遇到了某种无法解析的“阻力”。那不是能量屏障，不是空间固化，而是某种更蛮横、更原始的东西——
“我在这里，所以这里必须存在。”
一种低维生命在绝境中，用最纯粹的存在意志，对高维规则发起的……挑衅！
“荒谬……”
星瞳低声说，但她的手指，合拢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不是她心软了。
而是删除操作的“能耗”，正在指数级上升！原本只需要消耗她载体万分之一能量就能完成的删除，此刻能耗已经飙升到了百分之三，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这个变量……这个畸变体……这个疯子……
他正在用自己即将崩溃的“存在”，作为砝码，强行压在天平的另一端！
“你……到底……”
星瞳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就在这一刻——
轰！！！！
一道炽白的、粗达数十米的能量光柱，从极地夜空的深处轰然落下！精准地穿过星瞳撕开的那条通道，狠狠地灌入这个地下空间！
不是攻击星瞳，也不是攻击林烬。
而是轰击在了空间正中央——那个已经融化消失的卵基座位置！
恐怖的能量洪流将地面熔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高温让周围的金属墙壁瞬间汽化，冲击波将那些倒地的样本残骸吹飞、碾碎！
星瞳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不是惊讶，而是……冰冷。
她抬起头，看向夜空。
墨蓝色的天幕上，三艘漆黑的、造型狰狞的梭形战舰，正缓缓从隐形状态中脱离。它们的舰体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纹路，舰首下方的主炮口还残留着发射后的能量余晖。
战舰侧舷，有一个醒目的徽记——
一座正在倾倒的、燃烧的高塔。
那是“审判庭”的标志。
而且……不是普通的清扫者舰队。
星瞳的辅助运算单元，在0.001秒内完成了识别：
“审判庭‘肃正之矛’特遣编队，旗舰‘终焉号’，权限等级：行星级肃清者。”
“检测到编队主炮已充能完毕，目标锁定：本坐标点地下空间。”
“警告：对方已启动‘灭绝协议’，无视一切通讯请求。”
星瞳缓缓收回双手。
她不再理会下方还在与空间删除对抗的林烬，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天空中那三艘战舰。
星空色的瞳孔深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
她在计算。
计算审判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烬引发的信号扰动，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引来这个级别的编队。
计算对方启动“灭绝协议”的原因——那通常是针对“高度污染且无法收容”的目标。
计算自己如果此刻与对方冲突，胜率、能耗、以及对格式化程序的影响……
然后，她得出了结论。
一个让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结论。
“原来如此。”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
“不是他引来了审判庭。”
“是审判庭……早就盯上了这里。”
她看向下方。
林烬还站在那里，周围的空间删除已经因为审判庭的攻击干扰而暂时失效。他半跪在地，用刀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异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天空中的战舰。
他脸上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
只有一种更深的、混杂着困惑和警惕的凝重。
他也看出来了。
审判庭的目标……不是他。
至少，不全是。
星瞳缓缓降落，重新站在地面上。她理了理被能量风暴吹乱的长袍，然后看向林烬，星空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同情”的情绪。
“你知道吗，变量。”
“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
她抬起手，指向天空中那三艘漆黑的战舰。
“你以为他们是来救你的？或者是来制造混乱让你有机会逃跑的？”
“不。”
“他们是来‘消毒’的。”
“消毒？”林烬嘶哑地问。
“对。”星瞳点头，“消毒这个已经被‘混沌质殖’深度污染的区域——包括你，包括这下面的所有样本，包括这枚已经失效的‘观测卵’，包括整个‘新伊甸’堡垒，甚至包括方圆五百公里内的一切生命。”
她顿了顿，补充道：
“而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
“当你强行熔炼‘混沌结晶’，当你将那些冲突的基石碎片和失败适配者的污染意识纳入体内时……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行走的‘污染源’。”
“审判庭的深空监测网，对这类污染的敏感度，比对我引发的‘格式化信号’要高三个数量级。”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他们不是来阻止格式化的。”
“他们是来……在我被格式化之前，先一步把我‘清理’掉？”
“正确。”星瞳说，“而且，他们会连我一起清理。”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三艘战舰的主炮口再次亮起充能的红光，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别人的事：
“因为在审判庭的判定逻辑里——”
“一个观测者，长时间停留在一个被混沌质殖污染的区域，且未能及时上报并启动净化程序……本身就已经构成了‘失职’和‘潜在污染风险’。”
“按照他们的《肃清手册》，这种情况下，应该‘一并清除，以绝后患’。”
她看向林烬，星空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那张布满疤痕和血迹的脸。
“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的计划，非但没有给你带来生机……”
“反而让我们两个，都成了审判庭‘灭绝协议’名单上的……清洗目标。”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嗡——！！！
天空中，三艘战舰的主炮同时充能完毕！暗红色的能量在炮口凝聚成三颗直径超过十米的恐怖光球！光球内部，有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裂痕在蔓延！
那是“审判庭”的招牌攻击——
“虚空裂解炮”。
一种直接撕裂空间结构，将目标区域从物理层面“删除”的规则武器。
星瞳深吸一口气。
她身上的暗金色长袍无风自动，袍角流淌的星光骤然变得刺眼！一层淡金色的、布满复杂几何纹路的防护力场，以她为中心瞬间展开，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既然逃不掉……”
她转头，看向林烬，星空色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战意”的东西。
“那就让我看看——”
“你这个用疯狂和污染堆砌出来的‘变量’，到底能不能……创造出一个让我惊讶的‘奇迹’。”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三颗暗红色的虚空裂解炮弹，撕裂夜空，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