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血色（1/2）

张天豪心中的狂喜只维持了短短一夜。第二天，当他迫不及待地再次调取“蛰伏者”和其他渠道艰难传回的零星信息时，却发现关于林烬“异常”的报告骤然减少，甚至出现了几条“领袖今日巡视能源中枢，表现如常”、“与青霖族使者会晤，气氛平稳”之类的反馈。

仿佛昨日那些“焦躁”、“苛刻”的迹象，只是昙花一现。

“怎么回事？”张天豪脸上的亢奋瞬间凝固，转为错愕与焦躁，“药效过了？还是……剂量不够？被发现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试图从那些语焉不详的报告里找出更多线索，却一无所获。林烬的日程似乎恢复了绝对的规律和高效，没有任何可供攻击的破绽。那种感觉，就像他好不容易在铜墙铁壁上凿出了一丝裂缝，但转眼间，裂缝就自行弥合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难道他的判断错了？难道林烬的强大远超“静谧之尘”的影响范围？或者……联盟已经有了应对甚至化解的方法？

不！不可能！“父亲”的技术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破解！一定是剂量问题！或者……需要更直接的刺激！

然而，加大剂量或提供更强药剂的请求，得到了“父亲”那边冷淡而模糊的回应：“物资调配需时，勿急功近利。” 潜台词是：耐心等着，别乱来。

张天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希望被点燃又骤然熄灭，比一直处于绝望更折磨人。他看着屏幕上林薇薇每日依旧准时出现在林烬门外的监控画面，看着她那日益麻木空洞的神情，一股邪火混合着无处发泄的挫败感，再次熊熊燃烧。

都是因为她！如果她能更机灵一点，如果她能找到更好的下药时机，或者……如果她能提供更多关于林烬内部的情报，他的计划怎么会如此被动？！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迅速扭曲膨胀。他将计划受阻的怨气，不自觉转移到了林薇薇身上，甚至……转移到了那个总是“感情用事”、“瞻前顾后”的林振海身上！如果不是林振海当初的犹豫和质疑，如果不是他对薇薇过分的“溺爱”影响了她的“果断”，事情或许早就不同了！

恰在此时，一份由他暗中授意心腹秘密收集、关于堡垒内部不满情绪和“潜在不稳定因素”的报告，被送到了他的面前。报告里，林振海的名字赫然在列，被标注为“可能对现行策略存有异议，于部分中层技术人员及旧部中有一定影响力”。

这成了压垮张天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恶毒、残忍，却能一石数鸟的阴谋，在他被嫉恨、焦躁和权力欲烧灼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要除掉林振海这个越来越碍眼的“绊脚石”和“不稳定因素”。

他要给林薇薇一个“血的教训”和“无法回头”的刺激，迫使她彻底倒向自己，或者激发她更深的仇恨为己所用。

他要……制造一场足够震撼、足够将所有人注意力从“下药”可能的败露上转移开的“内部叛乱”事件！

而这个“叛徒”的头衔，安在林振海这个“保守派”领袖身上，再合适不过。

张天豪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冰冷的光芒。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着手布置。

首先，是伪造证据。他利用权限，秘密调取了林振海过去一段时间的所有通讯记录，并动用“父亲”留下的高级数据模拟技术，在其中极其隐秘地插入了数段“不存在”的通讯片段。片段内容经过精心设计，模拟林振海与“外界可疑信号源”进行模糊联络，抱怨现状，提及“女儿安危”，并隐晦探讨“改变的可能”。

这些伪造片段的技术极高，时序和能量签名都做了完美伪装，嵌入点也选择在常规检测容易忽略的冗余数据区。除非进行最顶级的、耗时极长的专项逆向工程，否则极难发现破绽。

接着，他安排了一次“意外”。让两名绝对忠诚、下手狠辣的“影卫”，伪装成对现状不满的“底层军官”，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路线，“偶然”截获了一份“疑似林振海与外部勾结的密信”，并“义愤填膺”地直接向他举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让林薇薇“亲眼目睹”。

他再次启动了那隐秘的潜意识信息通道，向林薇薇的吊坠晶片发送了一段更加明确、却依旧伪装成“直觉”或“梦境碎片”的强烈暗示：“……父亲……危险……核心机库b侧备用通道……明日午时三刻……”

他要让她“预感到”父亲有危险，并且“指引”她到一个能够“看到”的地方。

同时，他调整了“晨曦号”上那套隐秘监控系统的参数，准备在特定时间，将某个特定的监控视角的实时画面，“定向泄露”到林薇薇清洁区域附近一个她偶尔会使用的、老旧的数据查询终端上。这个终端因为权限低，只能接收有限的公共信息，混入一段“异常信号”很难被立刻追查。

……

“晨曦号”上，林薇薇正在清洁a1区的一条次级通道。连续多日的精神高压和那日放置“问题水囊”后的深深恐惧，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工作动作完全是机械性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冰凉诡异的触感，以及张天豪可能随之而来的、更危险的要求。

突然，脖颈处的吊坠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让她心脏骤停的酥麻感！与此同时，一段混乱而强烈的信息碎片，如同钢针般刺入她的意识：

“父亲……危险！……核心机库……b侧……备用通道……午时三刻……去看……快去看！！”

“父亲？危险？！”林薇薇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工作服。

这一次的信息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急迫！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催促！

是张天豪？他到底要做什么？！父亲在“新伊甸”怎么会突然有危险？还是在核心机库那种地方？午时三刻？就是今天下午一点左右？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灌顶，让她四肢冰凉。她想去确认，想去阻止，但她现在身处“晨曦号”，与“新伊甸”隔着无尽虚空，她能做什么？！

不……等等……信息里说“去看”……怎么看？难道……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猜想浮现。她想起那些无处不在的、疑似监控的凸起物，想起自己每日在这艘战舰上的行动几乎透明……难道张天豪有能力让她在这里“看到”另一边的情景？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但她没有选择。对父亲安危的担忧压倒了一切。

午时将至，她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如同鬼使神差般，走向那个她曾偶尔用来查询次日清洁区域的老旧终端。终端屏幕亮着，显示着常规的公告信息列表。

她颤抖着手，假装查看公告，目光却紧张地扫过屏幕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