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冰缝之下（2/2）
紧接着，在这颗星球的影像旁边，开始逐行浮现出一串串扭曲、但经过某种系统底层协议强行转译后、他们能够辨认的……英文单词和短句？不，更像是某种宇宙通用信息编码，被他们的便携电脑以最接近的英文形式呈现了出来：
【……警告……第七隔离舱……结构完性……7%……破损确认……】
【……样本t-089 “掠食者”……生命信号……归零……活性丧失…… （拘束力场失效）……】
【……自动防御矩阵……能源连接……离线……状态：不可用……】
【……核心能源水平……持续下降……当前储备……低于额定值1%……进入最低功耗维持模式……】
【……最高优先级警报触发……检测到‘基石’协议相关能量签名……信号源定位……位于本设施……b7层级……深层储藏库……】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物信号……文明等级判定：低等……潜在污染风险……启动……清除协议……】
当最后那行字——“启动……清除协议”——浮现出来，并且其中的“清除协议”四个单词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抽搐般，闪烁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刺目红光时！
“咔哒——咔哒——咔——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液压启动声，猛地从大厅四周响起！只见那环绕着整个大厅的、冰封着无数怪物的黑色琉璃壁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数个整齐的、边长约一米的方形缺口！伴随着冰冷的气体泄出声，从这些缺口中，缓缓伸出了三台造型极其狰狞、主体覆盖着厚厚白色冰霜、但关节和关键部位裸露着暗沉金属的蜘蛛形态杀戮机器！
它们约一人高，八只反关节的机械长足深深抓入金属地面，主体是一个扁球形的战斗部，上面分布着多个不同型号的武器发射孔。此刻，这些机械造物关节处的轴承发出沉闷的转动声，隐藏在冰霜下的光学传感器部位，亮起了如同深渊恶魔瞳孔般的猩红色光点！而它们主体部位的武器发射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能，发出低沉而致命的能量汇聚嗡鸣声，炮口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敌袭！找掩体！自由开火！”赵强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大厅的死寂！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就喷吐出了炽热的火舌！
“砰！砰！砰！”
特制的穿甲弹头精准地命中其中一台蜘蛛机器人的球形主体，却只在那个覆盖着冰霜和特殊涂层的装甲上，溅起一溜耀眼的火星，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击穿！它们的防御力，远超众人的预估！
“是自动化防御机器人！看它们的移动和充能速度，能源应该严重不足！动作有些迟缓！攻击它们的关节连接处和传感器！”韩沛一边大声提醒，一边快速操作着随身电脑，试图扫描这些机器的能量回路，寻找其弱点或者尝试进行电子干扰。
王磊和孙健已经无需命令，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依托着中央控制台的基座、以及旁边几块从穹顶坍塌下来的大型金属构件，与另外两台机器人展开了激烈的交火。能量光束和灼热的实弹在大厅中疯狂地交错横飞，打在四周的琉璃壁和高高的穹顶上，不断溅起漫天闪烁的冰屑和崩飞的金属碎片，刺耳的撞击声和爆炸声回荡不休，打破了此地万古的沉寂。
苏小小被赵强牢牢护在身后，她能感受到子弹呼啸而过带起的灼热气流，能听到能量光束击中掩体时发出的滋滋作响的腐蚀声。她看着那三台从万年沉睡中被强制唤醒、执行着冰冷杀戮指令的机器，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那仍在固执闪烁的“清除协议”和“基石碎片位于深层储藏库”的字样，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不能在这里被挡住！碎片就在下面！必须拿到它！
就在这时，其中一台蜘蛛机器人似乎通过某种战斗逻辑算法，判断出被严密保护的苏小小和火力凶猛的赵强是当前最具威胁的目标组合。它三只前端的机械足猛地抓地，沉重的身躯以一种与之前迟缓不符的敏捷猛地半转，主体部位一支多管旋转射速炮的炮口，瞬间锁定了他们藏身的控制台基座后方，炮口内部汇聚的暗红色光芒骤然变得炽亮，达到了发射的临界点！
赵强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猛烈的火力覆盖，他和苏小小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躲开！”他暴喝一声，就准备用身体将苏小小强行推开，为自己争取反击甚至同归于尽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台已经完成瞄准、即将喷射出死亡火焰的蜘蛛机器人，庞大的金属身躯猛地一僵！充能达到顶峰的炮口，那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喉咙般，急速地、紊乱地闪烁了几下，然后……骤然彻底熄灭！它那覆盖着冰霜的躯体内部，传来一阵细微而混乱的、仿佛齿轮卡死和电路短路的噼啪声，随即，整个庞大的金属造物，如同瞬间被抽掉了所有能量的支撑，轰然一声，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溅起一片混合着冰尘和锈屑的污浊烟尘。它关节处那些猩红色的光点，也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熄灭，最终归于死寂。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台正在与王磊、孙健激烈交火的机器人，也出现了类似的、极其诡异的状况！它们的动作变得无比卡顿、迟滞，像是生锈了数百年，攻击频率骤降，射出的能量光束也变得歪歪扭扭，毫无准头可言。
“怎么回事？”王磊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精准的三连发点射，成功打爆了其中一台机器人位于正面的、主要的光学传感器阵列，引得那台机器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开始疯狂地原地旋转，挥舞着机械足，甚至撞在了旁边的琉璃壁上。
韩沛紧盯着扫描屏幕，脸上充满了惊疑和不解：“它们……它们的核心供能……突然中断了？不，不对！不是简单的能源耗尽！更像是……维持其核心攻击指令和行动逻辑的某个最高优先级指令……被强行中断，或者……被某种更高权限的指令……覆盖、否决了？！”
是“烬核”在冥冥中再次出手？苏小小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被她自己否定。这次的感觉，与之前冰原上那场精准而霸道的“秩序”干涉截然不同。没有那种跨越维度的、带着熟悉温暖感的秩序力量降临。反而更像是……这座设施本身的后台控制系统，在最后的执行关头，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深埋在底层逻辑中的原因，其指令优先级发生了冲突和改变，最终导致了对这些防御单位的“强制关机”。
是因为识别出了“基石”碎片的能量签名？还是这前哨站残存的在万年之后，基于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标准，做出了新的判定？
没有时间细想了！机会稍纵即逝！
“趁现在！干掉它们！”赵强如同猎豹般从掩体后冲出，抓住了这逆转战局的宝贵时机。他手中的步枪持续喷吐火舌，不再是盲目扫射，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射着机器人腿部那些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和液压传动机构。
“哒哒哒！哒哒哒！”
失去了大部分动力支持和协调性的机器人，此刻变成了笨重而迟缓的活靶子。在王磊和孙健的持续火力掩护和牵制下，赵强迅速接近了那台失去主要传感器、在原地疯狂打转的机器人。他眼神冰冷，动作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枚高爆手雷，拉掉保险环，算准时机，猛地将其塞进了机器人球形主体与机械足连接基座处的一道较为明显的装甲缝隙里！
“卧倒！”
他低吼一声，身体向后迅猛翻滚。
“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炽热的火焰和冲击波在大厅中轰然炸响！那台蜘蛛机器人被内部引爆的狂暴能量瞬间撕扯得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金属零件和内部线路如同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溅，叮叮当当地砸落在远处的冰壁和金属地面上。
最后一台机器人，也在三人集中的火力下，被打得千疮百孔，冒着浓密的黑烟和闪烁的电火花，最终发出一阵无力的、仿佛叹息般的机械摩擦声，轰然瘫倒在地，彻底不动了。
大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硝烟、金属烧灼的焦糊味、以及高爆物残留的辛辣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纠缠。还有五人那无法抑制的、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控制台上，那全息投影的图像和文字，在三台防御机器人被彻底消灭后，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如同回光返照，最终也彻底黯淡、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颗透明的菱形晶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内部那丝幽蓝的微光也已然隐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都没事吧？检查伤势！”赵强一边快速更换打空的弹匣，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名队员。
“没事，队长！”
“擦破点皮，不碍事。”
“我也没事。”
确认无人受到重伤，赵强这才走到环形控制台前，深邃的目光落在那行最后消失的、关于“基石碎片位于深层储藏库”的字样曾经出现的位置，眼神锐利得如同磨砺过的刀锋。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而且目标很明确。”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控制台，投向大厅深处那条更加幽暗、仿佛通往九幽地狱的向下延伸的金属阶梯入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基石’碎片，就在这下面，b7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冰原的压力：“但是，‘清除协议’被激活了，虽然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突然失效，但难保下面没有更危险、更完整的防御系统，或者其他……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在等着我们。而且……”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身边的几人能听见：“‘暗羽’的残兵肯定没死绝，他们像冰原上的鬣狗，绝不会放弃。还有天上那个……东西。”他指了指头顶，“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抓紧时间，补充弹药，检查装备。一分钟后，继续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