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玄冥之默·冰鉴观微(1/2)

第九十九章 玄冥之默·冰鉴观微

南疆不死火山的喧嚣与悬巢城暗流涌动的博弈,似乎都与极北玄冥之境的永恒寂静无关。这里是洪荒的至寒之所,天地仿佛在此凝固。目之所及,皆是无垠的冰原,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不见日月,唯有偶尔划过的极光,如同冻结在天幕上的巨大彩色绸带,散发出幽冷迷离的光晕。寒风是此地唯一的声音,呜咽着掠过万古不化的玄冰,卷起细碎的冰晶,打在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死寂。

在这片绝对寒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玄冰凝聚而成的宫殿。宫殿并非人工雕琢,而是自然生成,结构却奇异地符合某种极致简约与稳固的几何美感,棱角分明,折射着幽蓝的寒光。这便是玄冥祖巫的圣殿——玄冥宫。

宫殿深处,玄冥祖巫静坐于一方巨大的万载寒玉之上。她人面鸟身,面容清冷绝美,却无一丝生气,如同最完美的冰凋。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隐隐可见皮下的血脉并非是红色,而是流淌着淡蓝色的、缓慢移动的冰髓。耳垂上悬挂的两条青蛇并非装饰,而是先天冰煞之精所化,此刻它们缠绕在她修长的颈项间,蛇信微吐,散发着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她身无长物,仅着一袭仿佛由无数冰晶雪花自然编织而成的素白长裙,裙摆逶迤在地,与身下的寒玉融为一体。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未经束缚,如瀑布般披散而下,发梢却自然凝结着细小的冰凌。

她的双眸,是比这玄冥之境更深邃的冰蓝之色,其中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只有绝对的冷静与……洞彻微毫的观察。此刻,这双眼睛并未看向任何具体的事物,而是“映照”着整个洪荒天地间,那些与“寒”、“静”、“秩序”、“效率”相关的法则流动。

共工的狂暴,祝融的算计,在她心中激不起半分涟漪。力量宣泄带来的破坏,在她看来是最大的“无序”与“浪费”。力量,应当如这玄冥之境的寒气,沉静,内敛,在绝对的掌控下,于无声处冻结万物,而非肆意挥霍,徒留狼藉。

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极致寒冷的触须,以一种远超祝融的隐秘与精准方式,悄无声息地覆盖向了华胥国的方向。她并非对那所谓的“格物”之道抱有期待,也非觊觎人族的造物技艺。她只是本能地被那种与巫族粗放风格迥异的、对能量和物质进行精细“管理”与“运用”的模式所吸引。

(能量流转,当如冰髓暗涌,循脉而行,不溢不躁。物质结构,当如玄冰之晶,序列严谨,不疏不散。此方为‘恒’与‘静’之本意。人族所为,虽稚嫩粗糙,然其方向……似有微光。)

她的“目光”,越过了悬巢城喧嚣的表象,越过了那些明面上的工坊与格物院,甚至越过了昊有意布置给祝融探查者的“镜花水月”。她的感知,直接落在了那些更基础、更细微之处。

她“看”到了悬巢城地下,那纵横交错、却被规划得井井有条的排水系统。水流并非肆意横流,而是沿着预设的管道,依靠着极其微弱的坡度差,平稳而高效地流向指定的净化池与再利用节点。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力量,仅仅是依靠精密的“结构”与“势能”的运用。

她“看”到了灵植园中,那些负责照看“星辉兰”的人族修士。他们并非一味地催动灵力灌输,而是根据每一株灵植叶片的光泽、脉络的灵力充盈度,进行细微到极点的差异化滋养。他们手中拿着一种带有刻度、能够量化显示灵力输出强弱的简易法器(灵能计量符盘),严格控制着每一次滋养的“量”与“度”,力求没有丝毫浪费。

她甚至“看”到了格物院某个不显眼的角落,一名年轻学子正对着一副复杂的杠杆与滑轮组模型进行演算,试图找出在特定负重下,最省力、最持久的绳索缠绕方式与支点位置。那学子眉头紧锁,反复验算,执着于将每一分“力”的效用发挥到理论上的极致。

这些景象,在共工、甚至在祝融看来,或许都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琐碎”。但在玄冥的感知中,这些追求“效率”、减少“损耗”、优化“结构”的行为,其背后蕴含的那种对“秩序”和“精准”的本能追求,却隐隐与她所执掌的、代表着绝对冷静与恒定秩序的冰之法则,产生了某种跨越层次的低频共鸣。

(无序生热,有序至寒。散逸为熵,凝练为恒。此为人族无意中所触之道乎?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然方向……未偏。)

她并未像祝融那样,立刻生出“利用”之心。这种共鸣对她而言,更像是在无尽的孤寂寒冷中,听到了一声来自遥远彼方的、微弱的、却频率相近的音符。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观察着,分析着,将其作为一种现象记录于她那冰封万古的心湖之中,未曾泛起一丝涟漪,也未曾有任何付诸行动的打算。

格物院深处密室,昊刚刚处理完关于祝融探查者的“镜花水月”计划,正将注意力转回“能量循环模型”的推演。突然,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隐晦、更加…“冰冷”的被窥视感,如同极细的冰针,刺入了他的感知。

这种窥视感与祝融那带着灼热目的性的神念扫描完全不同。它没有明确的指向,没有功利性的目标,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冷静的“背景辐射监测”?它不针对任何具体的技术或地点,仿佛只是在客观地记录着整个华胥国范围内,所有与“能量流转效率”、“物质结构稳定性”相关的微观变化。

(这是……玄冥?)

昊的心中勐地一凛。相比于共工的怒、祝融的谋,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观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共工与祝融的意图,他可以分析,可以应对,可以算计。但玄冥这种仿佛天道般冷漠的“注视”,目的何在?她又在观察什么?

他立刻调动“宇宙哀鸣”监测系统的更高权限,试图捕捉和分析这股冰冷神念的流向与聚焦点。然而,这股神念如同冰水般无孔不入,又如同镜面般难以捕捉其核心意图,它只是在“记录”,记录着华胥国在发展中,那些关于“效率”与“秩序”的点点滴滴。

(她在看我们的‘过程’,而非‘结果’?她在观察我们如何‘管理’能量与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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