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入寺(2/2)

陶贵全道:“能办。”

我说:“钱不用你出,只管搭桥就是。第二件,提前去格色寺废墟附近,宣扬有大胜法王转生之灵将重返格色寺的消息,做好小抬轿的准备。能办不?”

陶贵全犹豫了一下,咬牙道:“能办!”

我说:“有我在,不用怕那个罪业之地,格色寺重建成功,你们都是功臣,保你们后半生富贵无忧。这就去吧。”

陶贵全迟疑地道:“我们的手……”

我反问:“手怎么了?”

陶贵全举起右手,然后呆住了。

原本红肿紫黑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扭头往小地出溜看了一眼,一样不再红肿。

“多谢老神仙开恩。”陶贵全跪到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拖着小地出溜离开房间。

装满了珠宝玉器的假嘎拉巴碗依旧在地上没动。

我看向韩虎,道:“怎么样?”

韩虎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道:“老神仙的安排我明白了。”

我说:“是问你陶贵全怎么样。”

韩虎道:“我听跑海的兄弟提过这人,确实是地面上一号人物,不过您不怕他过后反水倒桩子坏了您的事吗?”

“既然敢用,我就不怕他反水倒桩子。”我笑眯眯地看着韩虎,“你又怎么知道他反水倒桩子不是我自来就想要的呢?”

韩虎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道:“老神仙心里有数就好。”

我从袖子里掏出真嘎巴拉碗递给他,道:“这个送你了。”

韩虎道:“这,这个我可不敢要。”

我说:“给你就拿着,将来你做上师,端着这玩意,才能更让行家信服。好好做事,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我不联系你,你就按规矩办事。”

韩虎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嘎巴拉碗,见我再没吩咐,便行了个礼,起身离开。

我把刚刚借机取来的韩虎和陶贵全的头发血滴分别用黄裱纸包好,也不在招待所停留,收拾东西,从招待所出来,找服装店借了身藏袍,便即离开县城,重新赶往格勒寺。

赶到格勒寺时,天尚未亮。

我简单化妆,穿个藏袍,把一应随身物品都塞到袍子里,俨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原汉子,转头到附近人家讨了碗水喝,便再上格勒寺。

此时天光大亮,格勒寺门大开,门口也没人拦阻。

我点了三炷香笼在袖子里,信步走入寺内,穿过重重院落,越过庭院中拨动经筒的信众,直抵那晚阴神所至的主殿前。

两个红衣密教僧想上前拦我。

我冲他们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

两人眼神迷离,呆在当场,完全忘记想要做什么。

我便自两人中间穿过去,掀开厚重的黑色牦牛毛门帘,走进殿内。

一如那晚所见,成百上千的酥油灯的光芒将主殿分割成光明与幽暗交强留的迷宫。

老密教僧依旧坐在大日如来的法像下。

合了酥油、藏香和陈年木料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低沉的法号声和诵经声从大殿深处传来,那不是唱经,而是一种持续的、大地呼吸般的嗡鸣,深沉肃穆。

我踩在地板的旧毡子上,站到了老密教僧面前。

酥油灯的海在四周静静摇曳,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又揉碎在墙壁古老的壁画里

老密教僧眯眼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贡德上师,打扰了。”

贡德道:“你是汉人,为什么要做藏家打扮?”

我掸了掸身上借来的藏袍,道:“入乡随俗嘛。”

贡德道:“你本不能走进这里。”

我说:“我想在格勒寺修行一段时间。”

贡德道:“你不信佛,不应该留在这里。”

我冷笑了一声。

贡德的眉头微微抖了一下,道:“你想要什么?”

这是那晚的问题。

我说:“我想要个密教僧的正经身份。”

贡德道:“为什么?”

我笑了笑,道:“我对密教的生活很感兴趣,所以想来体验一下,学一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密教僧。”

贡德道:“这里的生活很清苦。你想学,就得从根基学起。也要如其他僧众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例外。能吃得了这苦,我为你授戒。”

我合什道:“多谢上师,日后我做了法王,一定不会忘记上师今日的方便之门。”

贡德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想做法王?”

我微笑道:“格色寺的废墟荒芜得太久了,也应该有一位新的法王把他重建起来,向所有人宣告格色寺的新生,结束那里罪业之地的称呼。”

贡德道:“格色寺的大胜法王自有传承脉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格色寺的法王。”

我说:“弃寺而逃,连普巴杵都弄丢了,加央扎西有什么脸再继续做大胜法王?倒不如我来替他做了,也好重振格色寺往日的荣光。他要是不服气,尽可以回来找我理论,能说服我,这大胜法王还是他的,说不服我,那就老老实实的听我安排就是了。他不愿意,可以去死!”

贡德道:“你很恨他?”

我摇头说:“我跟他都没有见过,谈什么恨不恨的?只不过我这人向来急公好义,最爱助人为乐,看着格色寺抛成荒地,心里实在是难受,所以一心只想把格色寺重新建起来。”

贡德紧盯着我,直到我把话讲完,才说:“既然你不恨他,那就有人恨他,是谁?”

我笑了笑,道:“来格勒寺之前,我已经在丹措州转了很久,听到些关于雪山女神的有趣传说,还听说上师们都不喜欢人们传颂雪山神女,贡德上师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听人说起雪山神女?”

听到这句话,贡德猛得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我说:“你是雪山女神的什么人?”

我慢慢笑了起来,道:“上师,你真想知道吗?”

贡德在我的注视下,再没敢说什么,缓缓坐回到蒲团上,拿起身边的金铃轻轻摇了摇。

便有个年轻藏密僧小跑着从大殿幽暗深处跑出来,到了近前立刻跪地行礼。

贡德道:“带他去丹增隔壁的空房。给他一套旧袍子。从今天起便与你们一起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