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御前激辩,各执一词(1/2)
曹彬那句 “前车之鉴,血迹未干!”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大庆殿!原本压抑的空气猛地炸开,有官员下意识地倒抽冷气,官袍摩擦的窸窣声陡然变密。
“曹彬!你放肆!”
赵光义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忧国忧民的沉痛面具,脸色铁青得像淬了墨,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连颔下的胡须都似要根根戟张开来。他猛地踏前一步,袍角扫过金砖地面,发出 “唰” 的脆响,右手食指直直戳向曹彬,指尖距离曹彬胸口不过两尺,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调,带着一丝尖锐的颤抖:
“你…… 你竟敢在御前如此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西川二次叛乱,乃是降卒反复,刁民作乱,朝廷早有定论!你今日旧事重提,是想将这笔糊涂账算到本王头上吗?!你好大的胆子!”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像风箱般呼呼作响,转身时动作过猛,差点带倒身后的锦凳。他对着蟠蛟金座深深一揖,膝盖微屈却因气极而发颤,声音里掺了几分刻意拿捏的悲愤:“陛下!大将军!曹彬此言,已非讨论国事,实乃构陷亲王!其心可诛!”
面对赵光义几乎失态的指责,曹彬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他缓缓直起身,双手仍捧着玉笏,指腹轻轻摩挲着笏面的云纹细纹,目光清正得像秋日晴空,对着御座方向微微拱手,腰脊依旧挺拔如松,语气沉稳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大将军明鉴。臣只是就事论事,陈述西川民心不稳之根源,何来构陷之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窃窃私语的百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未带半分笑意,“臣方才所言,句句关乎西川现实民情,关乎朝廷大局稳定。若连总结教训、避免重蹈覆辙都成了‘构陷’,那臣,无话可说。”
他这番以退为进,将自己摆在客观陈述事实的位置,指尖轻轻将玉笏向上抬了抬,姿态恭谨却不失底气,反而更显得赵光义的反应是心虚气短,欲盖弥彰。
“你!” 赵光义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几乎呕血,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强压下翻涌的怒火 —— 他陡然醒悟,在 “叛乱责任” 上纠缠只会越描越黑,必须拉回预设轨道。他深吸一口气,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几分 “理性”,但眼底的厉色却丝毫未减:
“好!好一个就事论事!” 他咬着牙重复,手指在身侧攥得发白,“曹枢相,你口口声声‘稳定’、‘民心’,将西川描绘得如同琉璃盏般一触即碎。那你告诉本王,也告诉陛下和满朝文武!你麾下那些所谓的‘熟悉民情’、‘兢兢业业’的旧吏,究竟有何等经天纬地之才,能保证西川长治久安?还是说,你所谓的‘稳定’,不过是掩盖无能、庇护私党的遮羞布?!”
他不再纠缠细节,而是向前踏出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再次祭出 “结党营私” 的大旗,目光扫过百官,带着一丝示威的压迫感。
“据本王所知,” 赵光义声音冷冽,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他猛地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纸册,重重拍在身前的矮几上,发出 “啪” 的脆响,“你西川转运司,去年至今,账目混乱不清,多有亏空!你提拔的成都府通判,纵容亲属侵占民田,引发诉讼!你委任的绵州刺史,能力平庸,治下盗匪时有出没!此等人物,在你口中竟成了‘稳定基石’?曹枢相,你的识人之明,就是用在此处的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纵容,好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唯你马首是瞻?!”
这几项指控,虽未拿出确凿证据,却指名道姓、细节颇多,像一把把尖刀扎向曹彬。殿内再次哗然,有官员忍不住探头去看那卷纸册,议论声比之前更甚。若这些属实,曹彬的 “仁政” 形象将大打折扣,力保旧吏的立场也将彻底崩塌。
曹彬心中怒火再次升腾,像被泼了热油的炭火,他几乎能肯定,这些信息是赵光义暗中收集,甚至可能夸大、捏造的。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眼帘微垂,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厉色,再抬眼时,目光已锐利如刀,直直看向赵光义,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晋王殿下对西川官员政绩如此了若指掌,臣…… 佩服。”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尾音微微拖长,同时向前踏出半步,玉笏微微前倾,像是在将话递到赵光义面前,“然,殿下可知,西川转运司去岁主要负责何事?乃是抚恤伤亡、赈济灾民、修复都江堰!钱粮流水巨大,且多为应急支出,账目繁杂,岂是坐在汴京,翻看几本册子就能断言‘混乱亏空’的?殿下若怀疑账目有问题,尽可派能干御史前往核查,臣愿全力配合,但若仅凭风闻奏事,便断言‘混乱亏空’,臣恐寒了前线办事官员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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