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清查田亩,抑制豪强(2/2)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激动得老泪纵横,抓住王铁柱的手:“军爷!军爷您可是青天大老爷派来的啊!李家庄那靠近河边的两千亩上等水田,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些年巧取豪夺,强占我们周边几个村子的!我们…我们有地契,有证人啊!”
在熟悉当地情况的百姓带领下,清查进度大大加快,目标明确,效率惊人。许多被蒙蔽、被强占的田产迅速被甄别出来。
然而,阻力也随之升级。第七日,赵大山亲自带队,来到了势力最大、也最为强硬的李贽庄园。果然,李贽纠集了上百名手持棍棒、锄头的家丁和佃户,黑压压地堵在庄园门口,与军队形成了对峙。
“这里是李家的祖产!世代清白的家业!”李贽站在人群前,高声叫嚣,试图煽动情绪,“就是告到御前,告到宋王殿下面前,我们也有理!你们这些丘八,拿着鸡毛当令箭,也配来丈量我李家的田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趁机霸占!”
带队的一名小校怒喝道:“李贽!你竟敢聚众抗法,殴打(之前有冲突)朝廷命官,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李贽有恃无恐地冷笑,“我看是曹彬要造反!他私自变卖宫中珍宝以充私囊(他故意歪曲),如今又纵兵强占民田,这才是真正的造反!我已经联合西川数十位士绅,联名上书晋王殿下,弹劾曹彬专权跋扈,祸乱地方!你们的所作所为,晋王殿下和朝廷,很快就会知道!你们就等着被问罪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烟尘滚滚!赵大山率领振武军主力赶到,数百骑兵如同铁壁,瞬间将李家庄园团团围住,弓上弦,刀出鞘,杀气冲天!
“李贽!”赵大山端坐马上,声如雷霆,“立刻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李贽见到这阵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仍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喊道:“赵都头!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已经上书晋王!你若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将来晋王殿下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放你娘的狗屁!”张魁暴喝一声,从赵大山身后策马冲出,“太保待我们恩同再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只听太保的!晋王?晋王能给你发饷银吗?晋王能给你分田地吗?弟兄们,太保说了,抗法者,拿下!给我上!”
士兵们早已按捺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了上去。那些乌合之众的家丁,哪里是这些百战精锐的对手,顷刻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棍棒锄头丢了一地。李贽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庄园里跑,被张魁催马赶上,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揪住后颈衣领,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老东西,还想跑?”张魁狞笑着,像扔破麻袋一样将面如死灰的李贽扔在地上,“捆了!带走!”
这场激烈的冲突,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西川各地。那些还在观望、试图抵抗的豪强们,听说连势力最大、叫嚣得最凶的李贽都被如狼似虎的官军直接抄家锁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纷纷转变态度,主动配合清查,只求能保住部分家业,免受牢狱之灾。
与此同时,在成都城郊设立的几个流民登记和安置点,则是另一番景象。士兵们协助官吏,维护秩序,根据清查出来的无主田、罚没田,向流民们分发地契。这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颠沛流离的百姓,捧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桑皮纸地契,个个热泪盈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用颤抖的、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地契上的官印,然后朝着成都城方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曹青天!曹青天啊!老汉我漂泊半生,给人当牛做马,今日…今日终于有了自己的田地了!死了也能闭眼了!”
旁边一个抱着瘦弱孩子的妇人,更是泣不成声,对着怀里的孩子喃喃道:“娃啊,娃啊…咱们有地了…咱们有家了…以后再也不用挨饿,不用睡在破庙里了…是曹太保…是曹太保给的啊…”
赵大山带着亲兵巡视到此,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对身旁的副手低声道:“看见了吗?太保这一招,真是…太高明了。既狠狠打击了那些不听招呼、为富不仁的豪强,断了他们在地方上兴风作浪的根基,又把实实在在的好处给了最穷苦的百姓。这民心…算是彻底收拢了!”
张魁咧嘴笑道:“都头,最重要的是,这些分了田的百姓,从此可就死心塌地跟着太保了!将来就算朝廷里那些鸟人再想动太保,也得先问问这些拿了太保田地的百姓答不答应!咱们的兵源,以后也不愁了!”
为了抢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将士们更是发挥出了惊人的能动性。有的小队打着火把连夜丈量,灯火在田野间连绵如龙;有的则动员当地识文断字的书生帮忙登记造册,许以微薄报酬;甚至许多刚刚分到田地的流民,也主动前来帮忙搬运工具、指引界限,干劲冲天,想要早日看到所有土地都得到公正的分配。
在第二十五天,距离限期还有五天的时候,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成都帅府——成都府及其周边核心州县的田亩清查工作,已基本完成!
消息传来时,曹彬正在帅府书房,审阅着各地陆续送来的初步田亩册籍汇总。刘光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兴奋,但也有一丝隐忧。
“太保,”刘光义低声道,“初步核算,清查出各类隐匿、非法强占田亩,超过四十万顷!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不过,李贽、王焕等人被拿下后,他们的家人和党羽确实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向东京递了状子,咬定您在西川专权跋扈,纵兵抢掠,强占民田…言辞极其恶毒,据说…都指向了晋王那边…”
曹彬头也不抬,目光依旧停留在册籍那惊人的数字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冰冷的寒意:“让他们告去。跳梁小丑,吠日而已。记住,在这西川地界上,现在,是我曹彬说了算。王法,就是我现在推行的法度!”
他放下册籍,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郁郁葱葱的草木,仿佛在透过它们看到整个西川的田野:“二十五天时间,清查出隐匿田亩四十余万顷,强占民田近八万顷…这些田地,将全数登记入官,然后优先分配给因战乱而失地、少地的流民和贫苦农户…”
欧阳炯抱着一摞新送来的文书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太保!各地分到田地的百姓,对您感恩戴德,‘曹青天’、‘活菩萨’之名,已然传遍西川乡野!下官可以断言,经此一事,西川民心,已尽归太保矣!”
曹彬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了民心,我们才算在这西川,真正扎下了根。”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那些豪强,不是想投靠晋王,借势压人吗?让他们去。我倒要看看,是晋王远在东京的空口许诺重要,还是他们眼前的身家性命、土地财产重要!”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见识了曹彬毫不留情、铁腕手段的各地豪强,彻底放弃了幻想,纷纷转变态度。有的主动配合最后的清查扫尾工作,有的甚至表示愿意“自愿”捐出部分“多余”田产,以支持朝廷“安抚流民”的善政,只求能得到曹彬的“宽恕”,保全家族。
而获得田地的无数流民和贫农,更是将曹彬视若神明。在成都城外的广袤田野上,经常可以看到农民们在自家田头,用粗糙的木板为曹彬设立的长生牌位,早晚焚香祷告。每当有官兵巡逻经过,他们都会热情地捧出家中最好的瓜果、鸡蛋,硬塞给官兵,淳朴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感激。
第二十八天,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两天,西川全境(除少数偏远山区)的田亩清查登记工作,宣告提前完成!
这一日,曹彬难得有暇,微服简从,巡视成都近郊。他看到田野间稻浪翻滚,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看到一个老农正带着孙子在田埂上巡视,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希望。
曹彬上前搭话:“老丈,今年的庄稼,长势喜人啊。”
那老农抬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曹彬(曹彬的形象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深入人心),激动得手足无措,就要下跪行礼:“太…太保!是曹太保!”
曹彬连忙伸手扶住他,温和地说道:“老丈不必多礼,如今是太平年月,不兴这个。”
“太保,”老农紧紧抓住曹彬的胳膊,热泪盈眶,“要不是您…要不是您清查田亩,分了地给我们这些苦哈哈,我们全家…怕是早就饿死,或者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这地,这命,都是太保您给的!从今往后,我们全家的命,都是太保的!只要太保一声令下,我这把老骨头,也能上阵杀敌!”
望着老农那因长期劳作而粗糙黝黑、此刻却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以及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忠诚与感激,曹彬知道,他在西川的根基,已经通过这雷霆万钧的田亩清查,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这片土地的深处,扎进了这数百万民心之中。
当晚,他在给赵匡胤的正式奏章中,以恭谨而详实的笔触写道:
“启禀殿下:西川甫定,田亩淆乱,税赋不均,民有怨言。臣奉王命,督率有司,历时一月,清查全境田亩…共得各类隐匿、无主、罚没田亩四十八万顷有奇…已尽数登记入册,并依《均田令》之精神,优先分授无地、少地之流民、贫户…如今西川民心大定,阡陌井然,赋税根基已固,仓廪充实可期…此皆仰赖殿下天威,将士用命,臣不过恪尽职守,略尽绵薄…”
他知道,这道奏章,连同那惊人的田亩数字和已然稳固的西川局面,送达汴京之时,必将在朝堂引起更大的波澜。晋王一党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此刻的曹彬,手握重兵,胸怀民心,坐拥初步整顿后的西川财赋之地,已然有了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去应对那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政治风雨。
西川,已成他曹彬的基业。而这田亩清查,便是奠定这基业最为坚实的第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