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北军困守,连连败绩(1/2)

全师雄在绵州树起的“兴蜀”大旗,仿佛不是布料,而是一块投入滚油的火种。它点燃的不仅是麾下那支绝处逢生的队伍,更点燃了积郁在蜀中各地军民心中数月、乃至数年的屈辱、恐惧与积怨。王全斌及其北路军入蜀后的暴行,早已通过逃难的百姓、溃散的士卒、往来商旅的窃语,如同瘟疫般传遍了蜀中大小州县。苛虐的统治,贪婪的盘剥,尤其是对降卒和普通蜀地军民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残暴,早已在无数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全师雄在绵州的振臂一呼,官逼兵反的悲壮控诉,恰如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无数绝望者心中的道路——原来,反抗是可能的!复仇,是有门的!

王全斌最初分兵“进剿”的策略,在遍地烽火面前,显得愚蠢而徒劳,甚至加速了北军的溃败。他低估了仇恨的力量,高估了自己军队的纪律和战斗力。史彦德、崔翰等部,原本气势汹汹,意图寻歼全师雄主力,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人民战争的泥沼,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连脚下的土地都充满了敌意。

在正面战场上(汉州鹿头关),北路军遭遇了可怕的溃败:

史彦德率领五千北军精锐,号称“龙捷锐士”,一路向北,旌旗招展,意图直扑绵州,一举捣毁全师雄的“老巢”。行军至汉州鹿头关一带,地势渐趋险要,两侧山岭夹峙,中间一条官道蜿蜒向前。探马回报前方山林中有叛军活动的迹象,并设立了简易寨栅。

副将提醒道:“将军,此地险要,恐有埋伏。”

史彦德骑在马上,轻蔑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山岭,不以为意:“哼,一群刚拿起武器的农夫,懂得什么叫埋伏?传令前锋,给我冲过去,踏平那些破栅栏!让这些蜀虏见识见识我北地精锐的厉害!” 他满心想着速战速决,拿下首功,在王全斌和远在汴梁的晋王面前再露一次脸。

北军前锋一千人,依令发起突击。他们穿着沉重的札甲,手持长槊,排着还算整齐的队形,冲向叛军寨栅。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全师雄在绵州稍作休整后,采纳了麾下原蜀军将领的建议,并未固守孤城,而是主动前出,利用熟悉的地形,在鹿头关一带设下了精心准备的埋伏。他深知北军装备精良,正面硬碰难以取胜,唯有借助地利,方能以弱胜强。

当北军前锋大部分进入狭窄的谷道时,一声凄厉的牛角号突然从山顶响起!

刹那间,两侧山岭上仿佛凭空出现了无数人影!滚木、礌石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入北军队列中。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坚硬的盔甲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如同纸糊,士兵被砸得骨断筋折,阵型瞬间大乱。

紧接着,密集的箭矢从密林深处、岩石后面呼啸射出。这些箭矢或许不如北军制式弓弩强劲,但居高临下,且目标密集,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更让北军胆寒的是,射箭的不仅仅是叛军,还有许多穿着普通百姓衣物的人,他们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用简陋的猎弓甚至竹弩,将复仇的箭矢射向曾经的施暴者。

“有埋伏!快撤!” 前锋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大喊,但为时已晚。

山谷出口被叛军用巨石和砍倒的树木堵死,退路已断。两侧山坡上,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叛军和手持锄头、柴刀、草叉的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林中冲杀下来。他们人数远超北军,虽然装备杂乱,但那股同仇敌忾、悍不畏死的气势,彻底压倒了陷入混乱的北军。

史彦德在后军看得目眦欲裂,急忙下令中军和后队上前接应。然而,谷道狭窄,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反而在入口处挤作一团,成了山坡上弓箭手的活靶子。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北军士兵各自为战,他们的长槊在近身混战中难以施展,而叛军和百姓则利用熟悉的地形,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专门攻击北军甲胄的薄弱处。一个北军士兵刚用横刀砍倒一名拿着柴刀的农夫,背后就被一柄粪叉刺入了颈甲缝隙;另一个试图结阵的北军队正,被几块从高处扔下的石头砸破了头盔,昏死过去。

史彦德本人也在混乱中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射中了肩膀,若不是亲兵拼死护卫,险些被冲下来的叛军活捉。他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得什么精锐的颜面,在亲兵的簇拥下,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杀出一条血路,向后疯狂逃窜。

这一仗,史彦德带来的五千“龙捷锐士”,损失超过一千五百人,其中大半被杀,其余溃散,丢弃的旌旗、盔甲、兵器、粮草辎重不计其数。叛军不仅获得了空前的胜利,更缴获了大量他们急需的精良装备,士气暴涨,声威大震。史彦德一路溃退数十里,直到德阳城下,才勉强收拢残兵,紧闭城门,再也不敢轻易出战。曾经不可一世的北军骁将,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肩膀上那支箭镞仿佛不仅射穿了他的皮肉,更射碎了他和整个北路军不可战胜的傲慢。

而在后方的彭州,北路军又陷入了治安战的绝望:

相比于史彦德在鹿头关的惨败,崔翰在彭州的处境,更像是一场缓慢而绝望的窒息。他奉命清剿彭州方向的叛乱,最初以为不过是扫荡一些零星的“匪寇”。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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