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急报入京,蜜月中断(2/2)

“党进是员虎将,当年在太原城外能硬撼契丹铁林军,这次也一定能撑住。” 曹彬的语气很坚定,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邢州,“当务之急,是调最近的部队先去牵制。臣建议,立即令驻守邢州的李继勋部西进,哪怕只能拖住敌军三天,也能为后续援军争取时间。”

赵匡胤沉吟片刻,手指在案几上点了点:“准奏。另外,从殿前司调五千精锐,让慕容延钊统领,明日一早就出发,走驿道,务必尽快赶到。”

“陛下圣明。” 曹彬躬身行礼,又补充道,“不过臣以为,仅靠这些还不够。契丹铁骑来去如风,尤其是他们的重骑兵,冲击力极强。我们还得在潞州布防,防止敌军绕后,断了援军的后路。”

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站在角落的赵光义。晋王今日穿了件紫色锦袍,双手背在身后,看似在听众人议事,眼神却有些飘忽,偶尔往案上的地图瞟一眼,指尖还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 —— 这模样,倒不像是来议事,更像是来打探消息的。曹彬心中一动,却没点破,只继续分析军情。

会议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暮色漫进偏殿,才定下初步的救援方案。曹彬走出紫宸殿时,天边已挂起了疏星,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他正准备翻身上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曹枢密留步。”

曹彬转过身,见赵光义快步追了上来,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的算计。“晋王有何指教?” 曹彬双手背在身后,姿态从容,语气平淡。

赵光义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的朝服上,像是在打量什么,又很快移开,笑着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曹枢密新婚燕尔,本该好好陪公主,却要为军国大事奔波,实在是忠臣典范,令人敬佩啊。”

曹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国事为重,个人私事不足挂齿。晋王若是没事,臣就先回府了,还要安排后续的调兵事宜。”

“别急着走啊。” 赵光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神秘,“我倒是听说,这次契丹出动了铁鹞军 —— 就是那支全身披甲、连战马都裹着铁甲的重骑兵。曹枢密对阵他们,可得多当心些,那支部队的冲击力,可不是寻常骑兵能比的。”

曹彬的心头猛地一凛。铁鹞军是契丹最精锐的部队,除了枢密院的密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赵光义在这个时候提起,是真的提醒,还是故意扰乱军心?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依旧平淡:“多谢晋王提醒。我军已有应对之策,不劳晋王费心。”

说完,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策马离去。马蹄声渐渐远了,赵光义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变得阴鸷,手指捏紧了袖中的玉佩 —— 那玉佩是当年太祖赏的,此刻被他攥得冰凉。

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庭院里的红梅在月光下泛着冷香,正厅的烛火却还亮着。曹彬刚走进院门,就见公主提着盏羊角灯,从正厅迎了出来。她身上还是那件白狐裘,灯影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水:“夫君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曹彬翻身下马,接过她手里的灯,指尖碰到她的手,还是凉的:“在宫中用了些点心,不饿。你怎么还没睡?”

“等着夫君回来才安心。” 公主牵着他的手往正厅走,厅内的桌上摆着碗温热的莲子羹,“我让厨房炖了这个,你喝点暖暖身子。”

曹彬坐下,舀了一勺莲子羹,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公主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膝上,轻声问:“北疆的局势... 很严重吗?”

曹彬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将晋州被围、调兵救援的事简单说了说。公主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等他说完,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妾身虽不懂打仗,却也知道这仗不能输。夫君尽管专心军务,府里的事,还有曹安他们帮衬,绝不会让你分心。”

她说话时,眼神很坚定,没有半分柔弱。曹彬看着她,心中的沉重渐渐散去些,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放心。”

那一夜,曹彬书房的烛火亮到天明。他将北疆地图铺在案上,用朱砂笔在晋州、邢州、潞州三地画了圈,又标注出契丹铁骑可能的行军路线。手指在地图上反复推演,时而皱眉,时而在纸上写些什么,烛泪滴在地图上,凝成暗红色的斑点,像极了战场上的血迹。

而在几里外的晋王府,烛火同样未熄。赵光义坐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玉佩,幕僚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王爷,这次北疆危机,正是我们的机会 —— 曹彬忙着应对外敌,肯定无暇顾及西川。吕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

赵光义抬了抬眼,眼神里满是算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急什么?先让曹彬去跟契丹人拼。胜了,他威望再盛,也少不了要依赖朝廷;败了... 哼,那就是他的失职。” 他顿了顿,将玉佩扔给幕僚,“传令吕端,按原计划来,别出岔子。另外,让人盯着枢密院的动静,曹彬调了哪些兵,走哪条路,都要报给我。”

“是。” 幕僚躬身退下。赵光义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曹彬府邸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窗外的北风越刮越烈,像是要将整个汴京的暖意都卷走。而千里之外的晋州城头,党进正提着染血的佩刀,站在城垛上。城下的敌军还在猛攻,箭雨如蝗,可大汉的旗帜,依旧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道永不弯折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