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边关惊变,晋州告急(2/2)
党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夺过信笺,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信纸在他手中发出 “哗啦” 的声响。他快速扫过信上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 潞州是晋州的后路,潞州一失,晋州就成了孤城,粮草和援军的通道,都被切断了。
“混蛋!” 党进猛地将信笺攥成一团,狠狠砸在城砖上,指节因为愤怒而泛白,眼底闪过一丝猩红,“传令下去!加强四门戒备,特别是粮仓和军械库,派三倍兵力看守!严防敌军里应外合!”
士兵们从未见过党进如此失态,连忙应声而去。党进靠在城垛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平复心底的焦躁。朔风刮过他的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 他不能慌,他是晋州的守将,若是连他都慌了,全军就真的完了。
而在雁门关上,杨业也收到了潞州失守的急报。他的中军帐里,烛火同样跳动得急促,三个儿子杨延昭、杨延浦、杨延训围在案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杨延昭率先开口,他年轻气盛,握着佩刀的手微微发抖:“父亲,契丹人这是要断晋州的后路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应该立刻出兵救援!”
杨业缓缓摇头,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晋州、潞州、黑松林三个位置之间慢慢移动,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疑虑。他的手指粗糙而布满伤痕,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印记,此刻却轻轻拂过地图上的纹路,像是在感知敌军的动向:“雁门关是北疆门户,一旦我们出兵,契丹人若是趁机来攻,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看向三个儿子:“而且...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契丹人若是真要取潞州,为何不直接强攻?反而要大张旗鼓地让北汉袭扰晋州,自己绕路?这太刻意了。”
杨延浦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父亲是说... 这是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不是潞州,而是别的地方?”
“很有可能。” 杨业点头,手指重重按在晋州侧后的粮道上,“晋州粮草充足,契丹人若是想困死党进,最该断的是粮道。他们现在取潞州,看似断了后路,实则是在麻痹我们 —— 传令下去,加强雁门关周边的巡查,多派探马盯着黑松林和粮道方向,我怀疑契丹人另有所图。”
杨业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就在潞州失守的第二天,耶律挞烈果然露出了真正的杀招 —— 他派侄子耶律斜轸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趁着夜色,悄悄绕到晋州侧后的粮道,对一支运粮队发动了突袭。那支运粮队有三千人护送,却架不住契丹铁骑的冲锋,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粮草被付之一炬。
消息传到晋州时,城内的军心开始动摇。有士兵私下议论 “援军不会来了”“我们要被困死在晋州了”,甚至有人偷偷收拾行李,想趁夜逃走。党进得知后,没有丝毫犹豫,亲自带着亲兵赶到军营,将两个散布谣言的士兵押到演武场,当着全军的面,手起刀落,斩了两人。
他的刀上还滴着血,却丝毫不在意,走到演武场中央,目光扫过台下的士兵,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怕,我也怕!可我们是大宋的军人,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朝廷的援军不日即到,只要我们坚守下去,胜利必属于大宋!谁敢再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这两人就是下场!”
士兵们看着演武场上的尸体,又看着党进坚毅的眼神,原本动摇的心思渐渐安定下来。党进的甲胄上还沾着血污,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坚定,那眼神里的决绝,像一团火,点燃了士兵们的斗志。
可形势依旧在急转直下。契丹铁骑彻底切断了晋州与外界的联系,城内的存粮开始告急,每天只能按半份发放;士兵们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冻伤、战死的人越来越多。更糟糕的是,耶律挞烈在完成对晋州的战略包围后,终于率领主力,与北汉军会师,在晋州城下摆出了总攻的架势。
攻城战进行得异常惨烈。北汉军在前,举着云梯疯狂攻城,契丹骑兵在后督战,只要有士兵后退,就会被契丹人的弯刀当场斩杀。在死亡的威胁下,北汉军像疯了一样,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城头上的宋军士兵拼死抵抗,滚木、礌石、火油轮番往下砸,城下很快就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的冰面。
“将军!西门告急!北汉军已经爬上城头了!” 张琼浑身是血地从西门跑来,甲胄上的铁片被砍得变形,左臂还插着一支箭,却顾不上包扎,声音嘶哑地喊道。
党进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那血污混着雪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他抽出佩刀,刀刃上的寒光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我带亲兵去西门支援!你在这里守住中军,若是我没能回来,你就继续坚守,等援军到来!”
张琼刚想劝阻,党进却已经带着亲兵冲了出去。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城头上的火把换了一批又一批,党进的佩刀砍得卷了刃,手臂也被砍伤,却依旧站在最前线,像一面旗帜,支撑着宋军的防线。
当夜幕降临时,攻城的敌军终于退去。党进靠在城垛上,看着城下连绵的敌营,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一丝坚定。张琼清点完人数,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将军... 能战的士兵,已经不足五千了。粮草也只够支撑十日,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几天了。”
党进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派人突围。选最精锐的士兵,分成三队,趁着夜色缒城而下,向汴京求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他当年随太祖皇帝征战时得到的赏赐,此刻却递给张琼,“就说... 晋州危在旦夕,党进愿与城池共存亡,请陛下速发救兵!”
当夜,三队敢死队员趁着夜色,悄悄从东门缒城而下。前两队很快就被敌军的巡逻队发现,惨叫声在风雪中传来,党进站在城头,听着那些熟悉的声音消失,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却又被朔风瞬间冻成了冰。
万幸的是,第三队成功突围了。带队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校尉,名叫李敢,他带着党进的亲笔血书,骑着快马,消失在夜色中,踏上了前往汴京的生死之路。
而在契丹大营中,耶律挞烈正与刘钧举杯庆功。大营里点燃了篝火,烤肉的香气与酒气交织在一起,契丹士兵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一派庆功的景象。耶律挞烈举起酒杯,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得意:“陛下,不出三日,晋州必破。到时候,整个河东都将纳入您的版图,您也能重振汉地了。”
刘钧喜形于色,举杯的手都在发抖,脸上的苍白被酒气染上了几分红晕:“全赖大将军神机妙算!只是... 宋军的援军若是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耶律挞烈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滴:“等他们的援军到来,晋州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以晋州为诱饵,再设伏杀了援军,整个北疆,就再也没有能挡住我们的宋军了!”
两人推杯换盏,笑声在风雪中传得很远,却不知道,远在汴京的宋廷,已经收到了李敢带来的血书。太祖皇帝赵匡胤看着那封染血的信笺,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立刻召集枢密院大臣,连夜制定救援计划 —— 一场更大规模的较量,即将在北疆的风雪中拉开序幕。
晋州城头的风依旧凛冽,党进望着远方的星空,按在剑柄上的手却依旧坚定。他不知道援军何时会到,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却只知道一件事 ——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晋州失守,绝不会让大汉的旗帜,倒在这片北疆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