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范长存的国立三中老师们（2/2）

教我们《范氏大代数》的是高中部部主任傅求学老师。他是江西高安人，国立北京师大数学研究科毕业。傅老师一向非常严肃，不开笑脸。有一次，我们移栽行道树，一棵手臂粗的槐树挖了好一阵，四周都大动了，可就是挖不下来。我们级任老师于枫樵就用双手抱着树干使劲去拨，树子没拔起，在旁边的傅老师却笑了。同学们都暗使眼色，会心微笑，意思是说：今天我们的傅老师笑了。

傅老先生讲课，最可贵的是在驾驭教材上的居高临下，思路开拓。他曾多次将定理拓宽、翻新，使我们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他在教法上独到之处就在于条理清晰，语言精练。他讲课不搞花架子，也没有一句废话。所以，如果把他的课常教学笔录下来，就会是一篇很有价值的讲稿。所以，我们作大代数课堂笔记，一般都得心应手，感到轻松愉快。

“活生物”“硬英语”

被誉为“活生物”和“硬英语”的是杨骏、程芸夫妇。杨老师是福建晋江人，程老师是江苏宜兴人，他们俩都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他们的生活十分清苦，又有个害软骨病的小孩，可他们的治学精神和教学风格却令人敬佩。当时，教学条件和教学设备，那是很差的，可杨骏老师却能从实际出发，就地取材，把生物教活。他非常注视学生的实地观察和动手能力的培养。一向重视实习、实验和标本采制。他曾带我们到田间去捕捉蝗虫，在溪沟里去翻捉螃蟹等，而后又要求我们用三脚放大镜独立画出其内脏图等。有一次，他在城外拾得一个死婴，便如获至宝，带回学校，认真进行了解剖并用药水制成多件实物标本。他对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是赋予了爱，即使一个小小的昆虫，他都会倾注了感情，把它讲得有声有色。

他的妻子程芸，是我们爱戴的英语老师。她的特点就在于“硬”，精湛的业务素质过得硬，一丝不苟的作风过得硬，为人的原则志趣亦过得硬。为了学生，她不辞辛苦，自编语法讲义和成语运用讲义。既严格要求，又爱生如子，就是她的主要特点。

程老师是一位敢说敢作，极富个性的中年女教师。有一次上课，她忍不住激愤地说：“国破家亡，可还有人整天忙在麻将桌上，哪还有心思搞好工作，上好课！……我很不赞成！一个人只要一上赌桌，就不会有好心，因为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把别人的钱全掳过来。希望同学们不要学！”话虽不多，可掷地有声，深刻精辟。从那以后，我把它铭刻在心，并让它一直发挥作用。

1946年，教育复员，杨骏夫妇理应各自领到一份复员费，可是听说学校当局只想发给他们一份复员费，原因是他们俩是一家人。程老师得知后十分风趣地说：“他们想贪污我这份复员费是办不到的。明天我就跟你们的杨老师到法院‘离婚’去，一家变成了两家，看他们发不发！”最后，她赢得了合理的待遇，我们同学也打心里高兴。

……

中学时代的记忆永远是那样新鲜，生动，教师的风范在学生心目中也永远不会衰老。待明年春天桐花翻飞的时候，该是母校55周岁寿辰了，就让我这个已经退休的老学生，以这篇不成文章的短文，来表达我对敬爱的中学老师的怀念和尊敬！

吴光权，男，贵州铜仁人。1941—1946年就读于国立三中六年一贯制第二届。退休前任铜仁一中校长。中学高级教师。通讯处：贵州铜仁市铜仁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