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伯虎墨痕:断弦琴上的新生(1/2)
明孝宗弘治元年的梅雨季,苏州桃花坞的青石板路上,一个青衫男子正对着满地残红出神。他腰间的玉佩随呼吸轻晃,那是亡妻徐氏临终前攥在手心的信物。唐伯虎指尖抚过石桌上未干的《折枝图》,墨色在宣纸上洇开的纹路,像极了徐氏咽气时眼角未干的泪痕。
一、弦断惊梦
公子该用膳了。书童兴儿捧着青瓷碗站在廊下,碗里的鲈鱼脍已凉透。唐伯虎恍若未闻,狼毫在《鹧鸪天》词稿上重重顿出墨团——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墨迹透过纸背,在梨花木桌面上烙下深色印记。
自徐氏病逝已过三载,每日黄昏他都会在画舫摆上两副碗筷。青瓷酒杯里的女儿红总被斟得七分满,正如他胸腔里永远缺了一角的心跳。直到那日兴儿哭着抱回被雨水泡烂的婚书,他才惊觉满墙《仕女图》里的眉眼,竟都生得像极了徐氏。
老爷,徐小姐走时说...说让您别自责...兴儿话未说完,便被摔碎的笔洗惊得后退半步。唐伯虎盯着满地狼藉,忽然抓起案头徐氏陪嫁的古琴,琴弦在掌心割裂出血痕。当凤求凰的旋律再次响起时,第七根弦地断在《关雎》章节,恰如三年前太医说无力回天时,他耳中炸开的惊雷。
二、金粉迷局
弘治十一年的秋闱放榜日,苏州府衙前的榜文被晨露洇湿。唐伯虎骑在白马上,红袍玉带映得整座城都亮起来。新科解元的簪花在鬓边轻颤,正如何氏在闺房窗前远眺的眼波——这个出身官宦世家的女子,正用金线绣着诰命夫人的霞帔。
听说今科会元非唐解元莫属。何氏替丈夫整理襕衫的手顿了顿,袖口的苏绣牡丹沾了点胭脂水粉。唐伯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闻着她鬓间的沉水香,忽然想起昨夜梦见徐氏穿着婚服站在桃树下,眉眼温柔得让他心悸。
变故发生在进京的骡车上。当锦衣卫的铁链锁住他手腕时,何氏正在车厢里补妆。鎏金粉盒掉在青石板上,碎成十八瓣的珍珠粉,像极了贡院里被撕碎的试卷。舞弊案三个字如重锤击顶,他看见何氏惊恐的脸在锦衣卫的火把里忽明忽暗,像极了城隍庙夜游时看到的无常面具。
老爷,这是夫人的和离书。兴儿在牢狱外递来的信笺上,何氏的字迹娟秀如往昔,只是二字旁多了道刺眼的墨杠。唐伯虎盯着石墙上的霉斑,想起成婚前何氏说愿得一心人时,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原来这金粉堆砌的姻缘,从一开始就是场算准了的赌局。
三、醉里逢春
正德二年的霜降,南京秦淮河的画舫飘着桂花香。唐伯虎用狼毫在酒肆的屏风上题《醉仙图》,笔下的仙人袒胸露腹,腰间挂着的酒葫芦晃出半滴墨痕,像极了他此刻空空如也的钱袋。
这位公子的字,倒有几分文徵明的风骨。轻柔的吴语从身后传来。他转头看见素白襦裙的女子正替他捡起滚落的镇纸,腕间的银镯子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沈九娘,这个在教坊司以善画兰竹闻名的女子,指尖沾着的石绿颜料,恰好点在他画中仙人的袖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