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一纸家训传千年(2/2)

包玉刚没回头,手指敲着船舷——那船舷擦得能照见人影,就像他总穿的白衬衫,从来没半点污渍。告诉李先生,我不做这种事。

打电话的人愣了:船王,这能赚好几亿啊!

包玉刚转过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本子,翻开——里面是影印的包拯家训,边角被摸得发毛。我太爷爷教我的时候说,赚钱就像行船,得走正水道。靠囤地抬价,就像船走险滩,早晚要触礁。

他是包拯第二十九代孙,祖上从浙江迁到宁波,到他这代靠海运发家。巅峰时他有两百多艘船,总吨位占全球海运的七分之一,媒体算他身家比当时的李嘉诚还多两成。

可他的办公室里,没挂财富榜排名,只挂着家训拓片。有回英国船东想送他座苏格兰城堡,他笑着摆手:我爷爷说,房子够住就行,多了是累赘。

更奇的是1984年,他听说内地要搞改革开放,缺海运设备,竟主动把十艘新船调回国内,租金只收成本价。副手急得跳脚:船王,这要少赚多少!

包玉刚指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你看这港口,当年我爹跑船时,内地来的货船连停靠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国家要往前走,我不帮谁帮?

那年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见他,握着他的手笑:你是包龙图的后人,果然有风骨。

包玉刚眼圈红了,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本子:我没给祖宗丢脸。

他后来捐了上百亿建学校、修港口,宁波大学就是他掏的底金。有人问他图啥,他指着校园里的包拯雕像:我爷爷当年修水利,不是为了百姓念好,是觉得当官就该干这个。我赚钱多了,就该干这些——就这么简单。

四、两种:钱的干净度,比数量重要

有回香港商会聚餐,李嘉诚和包玉刚挨着坐。席间有人聊起财富密码,李嘉诚说:等待——土地放五年,价值翻十倍。

包玉刚笑了:我不懂等待,我只懂——不干净的钱,给我一座金山也不碰。

这话后来传得很广。那会儿李嘉诚因为囤地遭了不少非议——有块地捂了十年,等周边配套起来才开发,房价涨了二十倍。而包玉刚的船运公司,从没人说过闲话:他从不用船走私,不炒船价,连船员的工资都比同行高两成。

有次他儿子包陪庆问:爹,您把船租给内地那么便宜,爷爷会不会怪您?

包玉刚正给家训拓片掸灰,闻言回头:你太爷爷当年扔端砚,不是不爱钱,是怕钱脏了心。我给国家做事,钱少赚点,心干净——这才是他想看见的。

他去世前把公司股份分了,一半捐给基金会,专门资助内地教育;另一半给子女,却立了条规矩:谁要是做投机生意,就没资格拿包家的钱。

现在他的外孙邵逸夫在浙江办了二十多所学校,去年还被评了爱乡楷模。有人去采访,见他办公室墙上挂着个镜框,里面不是奖状,是包拯家训的复印件。

我外公总说,邵逸夫给人看镜框边角的磨损,这字比房产证管用。房产证会丢,这字刻在心里,就永远在。

五、千年后的答案:最好的遗产,是站得稳

去年去宁波包家村,见村口新修了座牌坊,上面刻着那三十七个字,红漆填得发亮。村里老人说,每年清明,海内外的包家后人都来祭祖,没人带金银祭品,就带张自己写的家训——有的是企业家,有的是教师,还有当消防员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都透着认真。

前阵子有个大老板,想给村里捐座大楼,条件是把牌坊挪个地方。老人蹲在牌坊下抽旱烟,烟圈飘在不令而行四个石刻字上,村支书直接把他请走了——这牌坊是根,挪不得。

旁边有年轻人问: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这家训还有用?

老人磕了磕烟袋:你看新闻里那些落马的人、翻车的老板,哪个不是忘了二字?包龙图早看明白了:钱再多,官位再高,站不稳,早晚要摔。

是啊,沈万三的聚宝盆成了传说,和珅的金银进了国库,可包拯那三十七个字,还在护着后人。就像龙亭湖边那座祠堂,风吹雨打一千年,柱子没歪,梁没斜——不是石头结实,是撑着它的道理结实。

有回在祠堂里看包拯画像,他眉头紧锁,好像还在盯着江心的端砚。忽然懂了:他不是在立规矩,是在教后人怎么——不是活得富贵,是活得踏实;不是被人记住,是自己问心无愧。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遗产:不是给你留多少东西,是让你不管走到哪,都能挺直腰杆说一句:我没给祖宗丢脸。

就像那三十七个字,没说怎么赚钱,没说怎么当官,只说别脏了自己。可一千年过去,最管用的,偏偏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