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那副笑模样的面具(1/2)

校场的风总带着股铁锈味。赵猛将军攥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第三队的新兵又把枪阵走成了麻花,领头的小子紧张得差点把枪杆插进自己脚面。

废物!他吼出声,声音像磨盘碾过碎石,老子当年在边关,三岁娃娃都比你们站得直!

新兵们地低下头,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没人敢看他的脸——那张脸常年拧着,眉峰像两把倒插的刀,颧骨高得硌人,嘴角永远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刚吞了黄连。伙房的老张说,将军夜里巡查,月光照在他脸上,能把站岗的哨兵吓出三身汗。

赵猛自己也烦。回到帅帐,他把马鞭往桌上一摔,瓷碗里的茶水震出了半盏。副将进来禀报,说粮草官又跟押运兵吵了架,就因为少了两袋小米。吵什么吵!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副将没动,小声说:将军,那粮草官是......是去年刚丧了妻的老王,家里还有俩娃......

那也不行!赵猛的嗓门更高了,军法如山!可话刚出口,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看着副将缩着脖子退出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嗓子眼发堵。

这日子过得像嚼柴禾。士兵见了他就像见了刺猬,老远就绕着走;议事时没人敢说话,他一个人拍板,错了也没人敢指出来;夜里躺在行军床上,总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他对着铜镜扯了扯嘴角,想笑,脸却硬得像块铁板,反倒更凶了。镜中的人,眼泡浮肿,眼下挂着黑圈,两颊的肉往下坠,怎么看都像个讨债的。

有人说,城外竹林寺的慧能禅师能解心病。赵猛本不信这些,可那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竟披了件便袍,骑着马摸出了军营。

竹林寺的晨钟刚敲过第一响。慧能禅师正在扫落叶,竹扫帚扫过青石板,把露水都扫成了碎银。将军来得早。禅师头也没抬,声音轻得像风拂竹叶。

赵猛愣住了:你知道我要来?

听脚步声就知道了。禅师直起身,手里还捏着扫帚,将军的脚步声里,带着火呢。

赵猛没说话,跟着禅师进了禅房。房里就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墙上挂着幅字。禅师给他倒了杯茶,茶叶在水里慢慢舒展,像朵刚开的花。将军的苦,是脸上的苦。

脸上?赵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脸咋了?

眉峰锁着,是心里装着气;嘴角吊着,是肚里憋着火。禅师吹了吹茶沫,您对着镜子笑笑,看看是不是比打仗还累?

赵猛试着笑了笑,果然觉得腮帮子酸得慌。可我当将军的,不厉害点,镇不住这帮兵痞子!

禅师没接话,只是指了指窗外。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啄着什么。将军看它们,怕人吗?

不怕。

若是只老鹰落在那儿呢?

赵猛想了想,摇了摇头。

人心就像这麻雀。禅师把茶杯推到他面前,你一脸凶相,像只老鹰,谁见了不躲?可你若和和气气,它们自然会落在你肩头。他顿了顿,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听我的。

赵猛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这辈子只听自己的,可此刻看着禅师平静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两天后,禅师差小和尚送来个木盒。打开一看,是副面具。黑檀木刻的,眉眼口鼻都照着赵猛的样子雕,却没了那股凶气——眉峰磨得圆了些,眼角微微上扬,嘴角雕成了浅弯,像是刚听完个笑话。

戴三个月。小和尚传话说,无论见谁,都戴着。

赵猛捏着面具,冰凉的木头贴着掌心。他对着铜镜戴上,大小正合适。镜中的人,还是他的轮廓,却顺眼多了,像个和气的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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