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老将军的晨光砖:一块青砖里的光阴秤(2/2)
李允望着将军鬓角的白头发,忽然想起前几日清晨看见他搬砖的样子——晨光洒在砖面上,他搬一块就用手指在砖角划道印子,像是在给光阴称重。“当年搬砖时,每块砖的轻重,”陶侃用马鞭指了指前方的山口,“现在都成了点兵时的秤杆。人这一辈子,怕的不是吃苦,是在没事儿的时候,把光阴称轻了。”
队伍继续往前开,陶侃的战马踏过一滩积水,溅起的水花里映着半块青天。李允跟在后面,忽然懂了那些被搬来搬去的青砖:搬出去的是闲散日子,搬回来的是岁月攒下的分量。就像将军掌中的砖,每次起落都在给光阴定刻度,等真到了用兵的时候,那些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早就在骨子里长成了铠甲。
四、青砖里的光阴哲学
班师回朝那天,荆州百姓提着米酒在城门口等。陶侃骑着马穿过人群,看见府里的小厮阿福正踮着脚往这边瞧,怀里还抱着块青砖——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上面有将军指节敲出的印子。
“傻小子抱块砖干啥?”陶侃翻身下马,拍了拍阿福的头。
阿福红着脸把砖递过去:“将军,这砖比我家的秤砣还准,我想留着称粮食。”
陶侃哈哈大笑,接过砖在手里掂了掂:“称粮食?这砖能称光阴呢。”他指着砖角那道浅痕,“你看,当年我搬第一块砖时,天刚蒙蒙亮,现在搬了快十年,这道痕都让手磨平了。”
旁边的陈伯拄着拐杖走过来,烟斗里飘出淡淡青烟:“将军啊,前儿个我扫院子,看见西廊下的砖跟东墙的比,砖角都圆乎了。”
“圆乎了好,”陶侃把砖还给阿福,“日子就是要这样,天天磨,天天称,才知道轻重。”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年轻时在浔阳当县吏,母亲用纺车纺线,一梭子一梭子,把光阴都纺成了布。现在这些青砖,不就是他用来纺光阴的梭子吗?
后来阿福真把那块砖当了秤砣,给府里称粮食用。逢人就说:“我家将军的砖神着呢,称粮食不多不少,称日子不紧不慢。”再后来,荆州城里的年轻人早起时,总爱学陶侃搬几块砖,说是搬一搬,心里就不慌了——像老将军说的,光阴这东西,你不天天跟它较劲儿,它就偷偷从指缝里溜了。
直到现在,要是去荆州古城的老茶馆里坐着,还能听见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讲这段:“陶将军的晨光砖,搬的不是蛮力,是给光阴打秤星儿。人这一辈子,就得像那砖似的,经得住天天搬,才压得住岁月的分量……”话音落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茶碗沿上,像极了老将军当年搬砖时,砖面上跳动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