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毒雾锁谷,医火燎原(2/2)

不等她反应,它已螺旋着冲上半空,绕药草垛盘旋三匝,鳞片上的光纹突然炸裂成星屑,纷纷扬扬落进蓝焰。

最先异变的是程七娘堆的那垛药草。

原本幽蓝的火苗地窜高丈许,火星子噼啪炸开,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药香云团。

紧接着是针婆子守的西垛,东垛,连最角落那堆被硫磺熏得发黑的艾草都地燃了起来。

所有火焰首尾相连,在谷口织成一道蜿蜒的蓝焰长墙,活像条盘踞的龙,龙身每抖一颤,便有新的药香翻涌着扑向毒雾。

药性共振!苏惜棠突然抓住自己发颤的手腕。

她终于明白药引灵的用意——单堆药火是引,百堆同燃是阵,灵体作媒,让所有药材的气脉在焰中连成网,以毒攻毒!

还不够!她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突然想起前世导师说的——医者本命血,能破百毒阵。

指尖掐出的血珠刚要落地,程七娘已拽住她手腕:你疯了?

七娘,看毒雾!苏惜棠反手握住程七娘沾着药粉的手,指向蓝焰与黄烟的交界处。

原本被推退的毒雾正重新聚集,像团被戳破又鼓胀的皮囊,灵蛇用了七分力,我这血,是要把剩下的三分...烧成刀。

程七娘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苏惜棠为救难产的秀娘跪了半夜求雨,见过她为治瘸子的腿在药田蹲到露水浸透鞋袜,此刻这双眼睛里的光,比她当年在粮帮总舵见过的所有孤注一掷都要灼人。

她松开手时,苏惜棠的血珠已坠进最后一堆未燃的药草。

那堆药草是苏惜棠亲手堆的,最底层埋着灵泉泡过的雾芯草,中间夹着她晒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紫苏,最上面铺着关凌飞昨夜偷偷塞给她的野菊花——他说这花晒干了泡水,能让她咳得轻些。

血珠触到野菊花的瞬间,整堆药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蓝焰长龙的唰地转向,与这簇白光相接,竟在半空凝成一座燃烧的灯塔,蓝光白芒交织着冲上云霄,把半边天都染成了青玉色。

成功了!针婆子的铁针掉在地上。

她守了二十年封脉术,头回见医道能烧得这样亮。

百草翁跪在地上,用袖子拼命擦眼睛,竹杖捣得青石板直响:我师父说...说真正的医火,该是活人燃的灯,今天...今天我信了!

数十里外的暗道里,小桃正被猎户阿青拽着往上爬。

她怀里的《药性本源》突然发烫,抬头的刹那,正看见山巅腾起的蓝光。那是...那是娘子的方向!她踉跄着要往回跑,阿青却死死攥住她胳膊,指尖抖得像筛糠:看地图!

他展开的羊皮地图上,原本模糊的愿誓台标记正发出幽光,与山巅的蓝光连成金线。这是...这是愿誓台的共鸣!阿青喉咙发紧,当年苏娘子带我们立誓药本为民时,说过这光...是活人的信。

小桃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地图上:七姐姐说要送书出去,可现在...现在该是我们送命回来。她把包袱塞进阿青怀里,你带书走,我回谷!

阿青还没来得及拦,就听见山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

七村的铜铃确实响了。

老吴头正蹲在村头老槐树下补渔网,铜铃突然从房梁上掉下来,在他脚边滚了两滚。

他捡起时,铃身烫得惊人,抬头便看见山巅的蓝光——那是苏娘子上次治瘟疫时,药炉里腾起的光。

苏娘子在谷中燃灯!他抄起墙上的《活人录》冲出门,不能让她孤战!

村东头的秀娘刚哄睡孩子,听见喊声抓起火折子就跑;村西头的猎户把刚猎到的野鹿往地上一扔,抄起柴刀跟着跑;连最刻薄的王婶都颠着小脚,把压箱底的蜡烛全翻了出来。

山路上的火把越聚越多,像条流动的星河。

有人喊:当年苏娘子给我家娃治咳,没要半文钱!有人应:她教我们种的稻子,够吃三年!老吴头举着《活人录》跑在最前,书角被风吹得哗哗响:医道不是藏在书里的,是长在活人心里的!

谷口的蓝焰还在烧。

苏惜棠倚着青石喘息,腕间玉佩突然剧烈震颤。

她刚摸上去,识海里的医络图便地展开,在半空投出金色光影——那是座倒悬的宫殿,下面压着九块石碑,第九块的路径正清晰浮现:穿皇陵地宫,过三重暗河,抵宫殿正中央。

碑底的血字契归女承突然开始融化,像被温水泡开的墨,重新凝结成一行新字:泪泉将醒,九转归心。

苏惜棠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关凌飞说过的话——他小时候跟着师父进过皇陵,说最深处有块倒悬的玉,像滴凝固的泪。

原来那不是传说,是...是他们要守的最后一关。

你们要断药、断路、断命。她望着蓝焰照亮的夜空,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你们忘了...真正的医火,从来不怕被关进深山。

皇陵地宫最深处,那道存在了百年的裂缝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倒悬宫殿顶端,一滴晶莹如泪的液体正缓缓滴落,在地面的水潭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潭水倒映着宫殿的影子,影子里,九块石碑的轮廓若隐若现。

谷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苏惜棠嗅着空气中渐浓的湿气,知道暴雨就要来了。

她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玉佩,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是关凌飞带着猎户队回来了?

还是...六村的人?

蓝焰仍在燃烧,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满山遍野的火把影子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