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烟指粮仓，她先天下动（2/2）
她对着藤籽吹了口气，灵气顺着指尖渗入泥土。
空间里那株被她用灵泉养了半月的听音藤突然抖了抖叶子，砖缝里的藤籽瞬间裂开，嫩芽像蛇信子般窜出，藤蔓绕着仓墙疯长，不过半柱香工夫，已攀上仓顶的瓦当。
苏惜棠退到树后，扯下片藤叶贴在耳上。
叶心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老鼠啃粮，又像是人在说话。
她屏住呼吸，叶面上的脉络突然亮了亮——
......上峰令，宁可谎报存粮，不可引发抢粮之乱。是个公鸭嗓的男声，带着官腔的拖长，明日辰时，仓里要堆够五万石的，用沙子垫底，稻壳铺面，最上面撒层新米......
那流民要是来抢？另一个声音发颤。
公鸭嗓冷笑，县太爷早备下三百杆火铳，你当那风调雨顺的告示是白贴的？
等旱象显了，米价翻三倍，咱们......
藤叶突然焦了个洞，苏惜棠手一抖，叶片碎成齑粉。
她望着仓墙下突然亮起的火把，心跳快得要撞穿肋骨——方才藤叶吸收了太多灵气，引动了仓里的守灵阵。
她转身要跑，却见墙角的老槐树晃了晃，落下片带着齿痕的叶子——是关凌飞养的灵雀，爪间还系着片竹笺：速归，果园出事。
青竹村的灵果园外，关凌飞的靴底碾碎了半截带毒的铁蒺藜。
他仰头望着被砍断的引水竹管，喉结动了动。
月光下，三十步外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猎刀，刀鞘在掌心磕出清脆的响。
出来。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光翼鹰的爪子可不长眼。
话音未落，七只银灰色的鹰从山坳里俯冲而下，翅膀带起的风掀翻了灌木丛。
五个黑衣人跌跌撞撞滚出来，为首的那个抱着头喊：别杀我！
我们是太医院的......
太医院？关凌飞的刀尖挑起对方的面巾，露出张苍白的脸，太医院的人来毁灵果园？
我们奉命......奉命毁水断望，逼民反噬福女！黑衣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苏娘子救了那么多村，上头怕百姓只认她不认官......
关凌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反手捆住黑衣人的手腕，绳子勒得对方直抽气：谁的上头？
是......是张院判！黑衣人疼得额头冒汗，他说青竹村的灵水坏了规矩，要让百姓饿急了，骂苏娘子是妖女......
妖女？关凌飞突然笑了，笑得比山风还冷，我媳妇救过他们的命，他们要是敢骂......他猛地拽起黑衣人，走，回村见程七娘。
程七娘正在祠堂整理《抗旱备耕令》，听见动静抬头时，正看见关凌飞像拎小鸡似的拎着黑衣人进来。
她放下算盘，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竹简：太医院的？
倒是会挑时候。
他们怕我们救得太快。关凌飞把黑衣人往地上一扔，转身从墙角拎起半袋山核桃，去把小桃和老吴头叫来，阿棠该回来了。
苏惜棠回到村时，月亮已经爬上了祠堂的飞檐。
她推开议事堂的门，就见程七娘正用银针挑开黑衣人的指甲，小桃抱着账本缩在案角，关凌飞倚着门框朝她挑眉。
查到什么了？她把竹篓往桌上一放，里头的艾草簌簌落了满地。
粮仓是空的。她扯下斗笠，发丝间还粘着槐树叶，他们用沙子充粮，等旱情大了要发救命粮，米价翻三倍。
程七娘的银针地落在铜盘里：和我猜的一样。她扫过关凌飞脚边的黑衣人，太医院的人来毁灵水，说明上头已经慌了。
慌就对了。苏惜棠摸出块炭，在墙上的地图上划出三条线，一线：派使者带着《速生培法》去周边七村，教他们种灵田的白菜，七天就能收。她指尖点过张家庄、牛家村的标记，二线：酱菜作坊连夜开工，把村头的腌菜缸全填满——就算没米，腌菜也能撑两月。
三线呢？关凌飞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
苏惜棠从怀里掏出个蜡封的纸包，推到小桃面前：你写《隐灾折》，只说青竹村愿捐粮助邻，不提官仓亏空，不诉百姓疾苦。她望着小桃发怔的脸，笑了笑，林大人不是糊涂官，给他个转身的机会。
烛火突然晃了晃，苏惜棠腰间的玉佩烫得惊人。
她摸了摸，发现翡翠表面的青莲纹第七瓣竟裂开条细缝，透出丝丝灵气——这是空间升级的征兆。
就这么定了。她拍了拍手，小桃连夜抄折，程姐安排使者，凌飞......她望向丈夫，眼底漫上暖意，你带猎户队守灵果园，再挑十只光翼鹰，明早送使者出村。
众人应了声散去，小桃抱着纸包往书房跑，程七娘拎着算盘去作坊，关凌飞跟着出去喂鹰。
苏惜棠独自坐在案前，望着桌上的《隐灾折》发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青竹村愿捐粮助邻几个字上投下银边。
远处传来光翼鹰的清鸣，她摸出那半片焦纸，轻轻按在折上。
夜风掀起纸角，露出折末一行小字：愿大齐百姓，不必再等救命粮
此时的县城官驿里，林正言正对着案头的公文揉眉心。
他刚批完最后一份风调雨顺的捷报，忽觉袖中一沉——是方才苏惜棠托人送来的蜡封纸包。
他拆开时，月光正好漫过纸面，映出青竹村愿捐粮助邻几个端正的小楷，墨迹未干，还带着淡淡的艾草香。
林正言的手指顿在二字上。
他想起今日在城门口遇见的流民，想起县太爷递来的存粮八万石的账本，又想起苏惜棠说过的话：真正的丰年，不该写在纸上。
更漏响过三更时，他仍坐在案前，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封《隐灾折》。
窗外的月光爬上他的官服，将青竹村三个字照得发亮，像颗落在纸页上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