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琴瑟和鸣（2/2）

周瑜听后，手中酒杯轻轻一顿，随即缓缓答道：“顺利的话，十多日便可归来，可若不顺利……只怕要一个月。”

“一个月……”小乔的心微微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攥住了袖口。平日里，她虽不常与周瑜见面，但她知道，不管怎样，他一直都在江东，离自己并不远。可这一次，他要去往千里之外的江夏，且不论此行是否顺利，至少在这漫长的时日里，她见不到他，也无法知晓他的安危。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让她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她垂下头，纤长的睫毛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周瑜侧目看着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低垂的眉眼，心中微微一动，随即，他语调温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承诺，轻声道：“乔小姐放心，我……会在腊月二十四之前回来。”

小乔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腊月二十四……那是她的生辰。

她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周公子……你怎么知道？”

知晓她生辰的人不多，除了乔公、姐姐和几个贴身侍女，便无人再提及过。可周瑜却在此刻，说出了这个日子。

周瑜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缱绻：“若我有心，怎会不知？”

他的语气轻缓，却字字如落在心上的雪花，融化成丝丝暖意。

小乔心头微颤，指尖轻轻捏着酒杯，半晌未语。她抬眸看向周瑜，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映着烛光的微微晃动，也映着眼前这个男子温柔沉静的目光。她轻轻吸了口气，仿佛想要掩饰内心的悸动，随即举起酒杯，轻声道：“那……周公子此行，定要平安归来。”

周瑜看着她，未曾多言，只是缓缓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酒盏相碰的清脆声响，仿佛在这一刻定下了无言的约定。

而坐在一旁的香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隔着乔公，看着小乔微红的脸颊，又看向周瑜眼底的温柔，嘴角微微一勾，眼神透着几分揶揄与欣慰，低声喃喃道：“果然……小乔啊小乔，你的心思，瞒不过我。”

宴席上的灯火通明，温暖的烛光映照着席间每一个人的脸庞，欢声笑语不断回荡。正当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几名下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架古琴缓缓走入宴席中央。琴身漆黑如墨，琴弦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宛如一泓静谧的湖泊，等待着泛起阵阵涟漪。

大乔温婉一笑，目光落在小乔身上，语气轻柔而温和：“小乔，这琴，是为你和周公子准备的。今夜其乐融融，你二人何不合奏一曲，助兴宴席？”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小乔却怔住了，微微睁大双眸，显然未曾料到姐姐会有此安排。她下意识地看向周瑜，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迟疑。

周瑜却只是微微一笑，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衣袖，随后看向小乔，示意她先行上前。小乔顿了顿，轻轻咬唇，终是按捺住心底的忐忑，缓缓走向琴案，在众人注视下款款坐下，指尖轻抚琴弦，感受着琴身的温度。周瑜紧随其后，坐在她身旁，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深邃。

小乔问：“不知诸位想听什么曲子？”

孙策爽朗一笑，说道：“妹妹你自己决定就好。”

小乔抬眸，望向满院傲然盛开的梅花。

“这梅花开得这样好……不如......”小乔轻声呢喃，话未说尽。

未等她再言，周瑜已然接过她的话语，淡淡一笑，温润如玉：“梅花三弄。”

小乔微微一怔，眸光闪烁，心头猛然一跳。

这是她心中所想的曲目，可她尚未开口，周瑜便已然知晓，仿佛他早已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这一刻，二人对视，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默契与惊喜。小乔轻轻点头，莞尔一笑，十指缓缓搭上琴弦，拨动出第一声清亮的音符。

“铮——”

琴音清越，宛如幽谷清泉缓缓流淌，一声落下，便如雪落梅枝，带着几分冬日的寒意，却又蕴含着梅花傲霜斗雪的坚韧。

小乔指下生花，流畅的旋律缓缓流出，如潺潺流水，带着女子独有的婉约与温婉，而周瑜此时亦轻轻抬手，指尖落在琴弦之上，低沉而深远的琴音缓缓流出，宛如苍松傲立，浑厚而深沉。

一刚一柔，一高一低，一扬一抑，琴音交错相融，宛如天籁。

梅花三弄，本是写雪中梅花迎寒独放之姿，琴声时而高亢激昂，似风雪中挺立的傲梅，时而低回婉转，如冬日静雪落枝，二人合奏间，竟让人仿佛看见了满院梅花，迎风飘扬，凌寒绽放的姿态。

席间众人皆沉醉于这琴音之中，原本喧闹的宴席，竟渐渐安静下来，众人屏息聆听，不愿错过这琴音中的每一丝情感。

孙策眯着眼，手中酒杯微微晃动，嘴角含笑，看着二人琴瑟和鸣，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欣赏。大乔则看着小乔，眼中满是柔和的宠溺与欣慰，香儿托腮而坐，眼底闪着几分揶揄之色，低声自语道：“呵……果然是心有灵犀。”

曲音渐渐低缓，最后一个音符如雪花飘落，缓缓停下，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一曲终了，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众人纷纷称赞，孙策更是拍手大笑：“好！果然是天作之合！”

周瑜端坐不动，眉目含笑，目光却始终落在小乔身上，未曾移开。

小乔微微侧眸，偷偷看了他一眼，心跳微乱，耳尖染上淡淡的红晕。

这一刻，他们虽言语不多，但琴音之中，已然道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