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易之道（2/2）
他故意顿了顿，抬眼观察着周瑜的神色，发现周瑜依旧神情淡然，便继续说道：“老夫当然不敢插手军政之事，只是……都督可知，那江夏城中，最大的马场归老夫私有，足有两千余匹良驹。这些年，各方势力对这马场都颇感兴趣，尤其是……曹操。”
周瑜目光微微一沉，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终于抬眸看向祝财主，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祝财主并未停下，继续说道：“前几日，曹操特意派人来信，说愿意重金收购老夫的马场，甚至许诺往后北方的商路也会向老夫开放……”
周瑜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声音低沉：“祝财主今日登门，莫非是要与本都督商讨如何出售战马给曹操？”
祝财主听出周瑜话中的冷意，连忙摆手，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老夫自然是江东之人，怎会做出背叛之事？只是嘛……”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炯炯地看着周瑜，“都督可知，老夫最在意的便是生意买卖，而这买卖最讲究的便是交易。老夫手上的战马，若都督有兴趣，老夫自然愿意奉上，只是——”
周瑜目光冷静，淡淡说道：“祝财主但说无妨。”
祝财主脸上的笑意更浓，缓缓说道：“都督聪慧过人，想必早已看出，爱女紫安对都督心生仰慕。老夫今日登门，正是想与都督做一笔交易——若都督愿意迎娶紫安为妻，这两千匹战马，便当作嫁妆，拱手奉上。”
此话一出，大厅内一片寂静。
周瑜的眼神瞬间变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淡淡地说道：“祝财主，交易讲求公平互利，而不是强人所难。”
祝财主仍旧笑呵呵地说道：“都督何必如此冷淡？这桩买卖，对都督而言，可是稳赚不赔。”
周瑜淡淡一笑，轻轻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如刀，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祝财主的意思是……若本都督不愿意与你做这笔交易，那马场便要易主？”
祝财主呵呵一笑，语气虽显恭敬，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试探：“老夫可不敢威胁都督，只是商人逐利，哪里价高，便往哪里去。这生意上的事，本就讲究个等价交换。”
周瑜微微一哂，缓缓道：“既然如此，本都督也有一些筹码，想与财主交换，财主不妨听听，或许你会感兴趣。”
祝财主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都督请讲。”
周瑜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祝财主，缓缓吐出两个字——
“金龙。”
祝财主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周瑜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金龙，江东城内的侍卫百夫长，为人果敢，武艺不凡，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祝财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额角的汗珠悄然滑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周瑜停下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犀利如刀锋般直刺向祝财主，眼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审视。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节奏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都凝固了。
祝财主被这股无形的气势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苦笑着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周都督果然心思细腻，这江东城内的风风雨雨，果然是瞒不过都督的慧眼。”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在周瑜面前，任何试探和隐瞒都毫无意义。
他仿佛泄了气一般，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靠在椅背上，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错，那金龙，确实是我的私生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桌案，目光闪烁着几分不愿提及的往事，声音低沉道：“我自知家丑不可外扬，金龙是我年轻时犯下的错，那时年少气盛，未曾想过后果，待他出生之时，我的正室刚育有嫡女，家族内外皆知，我若是将他带回家中，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祝财主说到这里，抬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想借着这口茶水平复心中的纷杂思绪，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以，我只能将他秘密安置在城南，交由一个旧识抚养，从小衣食无忧，可惜……这孩子自幼顽劣，不学无术，整日里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在街头巷尾惹是生非，我那些年为了家族生意四处奔波，顾不上管他，待他渐渐长大，越发难以约束，甚至与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若不是我暗中帮他善后，只怕早已不知惹下多少祸端，被关进大牢也是迟早的事。”
他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向周瑜，语气中透着一丝愧疚和无奈：“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花钱托关系，把他送进江东侍卫营，本想着让他磨练一下性子，学些规矩，谁曾想……这孩子依旧死性不改，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在军中拉帮结派，整日挑衅别人，凭着我暗中的支持，一步步做到了侍卫营百夫长的位置。”
周瑜听完后，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看着祝财主，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语气平静而不失威严：“祝财主不要紧张，我并无意为难金龙，相反，我还要提拔他。”
祝财主正在感叹往事，闻言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诧异和疑惑：“提拔？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瑜淡然一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缓缓说道：“不错，正如你所说，金龙虽然顽劣，但毕竟出身武职，又能在侍卫营中站稳脚跟，足以证明他在军伍之中还是有些本事的。如今江东城中正缺一名合适的侍卫首领，我看中金侍卫的果敢勇猛，自然要提拔。”
祝财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周瑜竟然会主动提拔自己的儿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咽了咽口水，谨慎地问道：“都督当真？不是在试探于我？”
周瑜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语气淡然而坚定：“我向来言而有信。”
祝财主的脸色微微变幻，他的心思极快地运转起来，但作为商贾之人，他深知官场之道，周瑜此言，绝不会只是单纯的提拔那么简单。果然，还未等他开口，周瑜便缓缓放下茶杯，微微倾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不过，祝财主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明白，任何交易，都不是单方面决定的。”
祝财主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原本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交易之道，讲求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知都督所言的交易，具体指的是……”
周瑜微微一笑，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祝财主身上，轻声道：“江夏马场。”
祝财主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茶杯轻轻晃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低声道：“都督果然洞察一切。”
周瑜并未急着催促他，而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
祝财主思索良久，终于缓缓点头，语气沉稳道：“都督既然提出此事，想必心中已有决策。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金龙做侍卫首领的那一日，就是我那马场归于江东的那一日。”
周瑜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端起茶杯，轻轻向前一推，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喝口茶吧。”
祝财主看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今日这一杯茶下肚，便意味着他的选择已成定局，再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