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鹊桥双缘（2/2）

副将皱眉思索，恍然道：“都督的意思是……下毒者另有其人？”

周瑜缓缓颔首：“若有人最希望我吴军与曹军两败俱伤，陷入漫长拉锯者，便只有蜀方。刘备虽仁义，但绝非愚人，他不会亲自涉险至江陵，可他身边……有一人，足以布此局。”

副将猛地抬头，声音低沉：“诸葛亮……是他！”

“不错。”周瑜抬眸，神色肃然，“此人文能定策，武能安营，行事却向来深藏不露。他与我数次交锋，我们二人早已水火不容。此番下毒，既不成全曹军，又能扰我节奏，若我就此败退，江陵之战便由他渔翁得利。”

副将咬牙切齿：“此人阴险毒辣，必是嫉妒都督才名，故而暗中行此毒计！”

周瑜听罢，却忽然轻笑，笑声低哑，透着疲惫：“嫉妒我？”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

“我与他……更多的是......惺惺相惜罢了。”

帐中灯光晃动，映出周瑜俊朗却略显疲态的侧颜，他的眼神，穿透夜色，望向远方江陵的城池，那里仍火光未熄，风烟四起。

就在这时，小乔轻步走入，见帐中还有副将在场，便略显羞怯地顿住了脚步。

副将识趣，向她行礼后退了出去。

周瑜看她进来，原本在沉思的眉眼瞬间松动，眼神由锐转柔。

“我……是不是打扰公瑾你们说话了？”小乔低声道，声音有些扭捏。

周瑜望着她，嘴角微扬，语气温柔：“怎会？我......正想着夫人呢。”

小乔闻言，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蹦蹦跳跳走上前坐在周瑜床边，细细地替他掖好被角。

她轻声道：“今日午后，我陪阿吉在军营练剑，走得远了一些，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你曾在信中提到的那株木槿。”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朵蓝紫色的木槿花，那花色已略显黯淡，花瓣边缘也有些蜷曲，但仍带着盛夏的最后一抹痕迹。

“可惜……夏末了，这已是最后一朵。我发现它时，它才刚落地。”

小乔低头望着那朵花，神情略显落寞。

周瑜接过那朵木槿花，指尖轻轻摩挲，然后将它轻轻别到小乔耳畔，目光温柔如水：“夫人莫要伤心，来年夏日，它还会再次盛开。正如这七夕佳节，每年……都不会缺席。”

小乔轻轻一笑，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细碎星光：“那……公瑾每年七夕都要陪着我。”

周瑜不假思索：“好。”

“那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你……搂着我便好。”

“好。”

周瑜眼神落在她身上，专注而温柔。良久，他轻声道：“夫人……你瘦了许多。”

他眼里满是心疼，“这战场……原不是夫人该来的地方。”

小乔却忽地打断他，语气坚定却柔和：“我只知道，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说完，她脱下鞋子与外衣，掀开被角钻进他的被子里，动作轻盈，毫不犹豫躺下，紧紧地抱住周瑜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侧，脸贴着他胸口。熟悉的檀香味轻轻盈盈地笼住她，那是她最安心的气息。

没过多久，她便在周瑜怀中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均匀。

周瑜却没合眼。他侧头看着怀中人儿，小乔的面庞微微消瘦，却仍柔美动人。她的睫毛轻颤，鼻息温热，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梦中也知自己依偎在他怀里。

他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发丝，眼中是掩不住的柔情与歉意，低声道：“你本不必这般陪我受苦……夫人，对不起。”

这一夜，周瑜望着她良久。帐外夜色如墨，星辉泼洒，而他的目光，却只落在她身上。

这一年的七夕，银河一如往年横贯夜空，鹊桥遥遥而架，天上佳期，地上情浓。

江东孙府，灯火渐熄，大乔斜倚在榻上，窗外银辉洒入。她的发梢还残留着水汽，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身上是孙策亲手为她穿上的薄绸里衣。孙策已在她身旁熟睡，一只臂膀牢牢揽着她的腰。他白日里酣笑纵酒，夜里却紧拥着她不放。大乔转过身，望着那张眉目英俊的脸，轻轻伸手替他理了理鬓发，低声道：“愿岁岁年年，皆如今夜。”

江陵军帐，静夜如水，四野寂然。营火映出瑜乔两人倚靠的身影。小乔蜷缩在周瑜身旁，额前还贴着他温热的胳膊。她的睡颜安然，唇角微弯。周瑜一手轻抚她的背，眼神柔和，却也深藏未言的歉疚与不舍。他抬头望向满天星河，心中喃语：“来年七夕，定不再叫你随我奔波。”他低下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温柔，胜过天下千万言语。

这一夜，江东与江陵，锦帐与烽火，同映七夕月。夫妻同心，执手相看。风过林梢，星河不语，但人间这一幕幕情深，早已写入长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