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风起青萍之末（1/2）

皇帝的决心和北燕的檄文，如同两块巨石砸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激起的浪涛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主和派的文官们彻底慌了神，每日在朝会上捶胸顿足，引经据典，痛陈两国交兵之害，民不聊生之苦。话里话外，依旧将责任归咎于林凡的“擅启边衅”，甚至有人私下串联，准备联名上书，恳请皇帝“顺应民意”，罢黜林凡，以平息北燕之怒，换取和平。

而以枢密院老将李纲、兵部尚书为首的主战派，则针锋相对，力陈北燕狼子野心，非一战不能遏制，主张立刻调兵遣将，严阵以待，甚至有人提出应主动出击，以振国威。

朝堂之上，每日都吵得不可开交，如同喧闹的市集。慕容明高坐龙椅，大部分时间只是冷眼旁观，任由两派争论，只在关键时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备战旨意，态度强硬得让所有主和派官员心头发凉。

锦园之内，反而成了京城难得的清净之地。但这份清净，却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林凡每日都能收到王狗剩和雷豹通过各种渠道送来的密报。朝堂的争吵、北燕边境军队越来越频繁的小规模挑衅、以及某些官员府邸深夜依旧不熄的灯火……一切都预示着，局面正在滑向失控的边缘。

“头儿，那帮酸儒还在没完没了地弹劾你。说什么‘一国安危系于一人之身，实非国家之福’。我呸！要不是陛下压着，老子真想带人堵了他们家大门。”雷豹气得在院子里直转圈，他伤好得差不多了，浑身精力无处发泄。

苏浅雪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医书，闻言抬起头，轻声道：“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有人心虚，害怕一旦开战，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会被翻出来。”

林凡站在一株老梅树下，目光似乎落在虬结的枝干上，又似乎穿透了院墙，望向了遥远的北方边境。

“北燕这次，不像是单纯的讹诈。”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边境集结的兵力，远超以往。拓跋翰……恐怕是铁了心要打这一仗。所谓的‘交出林凡’，不过是个幌子，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找到别的借口。”

他转过身，看向苏浅雪和雷豹：“陛下让我在此‘休养’，既是保护，也是让我远离朝堂纷争，静观其变。但局势若继续恶化，恐怕我这‘休养’也休养不了多久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凡的话，当天下午，一骑快马带着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旋风般冲入了京城。

军报内容让整个朝廷瞬间失声——北燕一支精锐骑兵，突袭了大周边境重镇“黑石堡”。守军猝不及防，血战一日，黑石堡……失守。守将力战殉国，两千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主和派官员们如丧考妣，主战派将领则群情激愤。战争的阴云，终于化作了实实在在的血与火。

慕容明在接到军报的当天，没有召开大朝会，而是直接在御书房召见了枢密院、兵部主要官员以及几位军方重将。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皇帝的旨意便明发天下：

北燕背信弃义，悍然犯边，占我疆土，杀我将士，天理难容！朕，决意兴兵讨伐，以卫社稷！即日起，全国进入战时状态，抽调各镇精锐，驰援北境！擢升老将李纲为北征行军大总管，总揽北境战事！

这道旨意，彻底断绝了主和派的念想，也宣告了大夏与北燕之间，再无转圜余地，唯有一战。

战争的机器开始隆隆启动，整个国家的重心瞬间转向了北方边境。

然而，就在这举国目光聚焦于北境之时，林凡却接到了皇帝一道密旨。并非让他立刻奔赴前线，而是命他——暗中调查军械辎重调配事宜，尤其是确保运往前线的铠甲、兵刃、弓弩、粮草，不得有任何差池。

“陛下这是……担心有人会在后勤上动手脚？”苏浅雪看着林凡凝重的脸色，立刻明白了这道密旨背后的深意。

林凡点了点头，将密旨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仗一旦打起来，前线将士的命，一半攥在后方的粮草军械上。北燕明刀明枪不可怕，怕的就是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尤其是……那些与‘烬’有牵连的人。”

他立刻行动起来，虽然身在锦园，但武德司这张无形的网络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王狗剩被派去暗中盯着兵部武库司和户部粮秣司的几个关键官员；雷豹则负责排查京城周边几个重要军械工坊和粮仓的守卫情况；林凡自己则通过特殊渠道，与即将奔赴前线的李纲老将军取得了联系，提醒他务必留意后勤补给线。

调查一开始并不顺利。战争状态下，各部门运转繁忙，人员往来复杂，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刻意隐藏的问题。但林凡有足够的耐心，他知道，对方若真想动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果然，在军械大规模调运开始后的第五天，王狗剩那边传来了一个可疑的消息——兵部武库司一名主事，在清点一批即将运往前线的强弓时，发现其中约有三百张弓的弓弦，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初看无恙，但若用力拉满数次，极易崩断。而这批弓，恰好是分配给前线一支精锐弓弩营的。

“他娘的！果然有内鬼！”雷豹得知消息，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想要咱们前线弟兄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