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游戏结束了,欢迎回家(1/2)

风真冷。

像刀子。

大西洋的海风裹着咸腥味,还有机油那种让人作呕的腻味,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刮着脸。

生疼。

纽约港,黑得像墨。

只有码头那几盏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像几把惨白的长剑。

硬生生捅破了这层黑,死死地指着广场中间。

那儿躺着个大家伙。

一艘航母的残骸。

生锈了,烂了,像头死透了的远古巨兽。

铁锈在白光下泛着寒气,那是死气。

这玩意儿以前是杀人机器,现在是一堆废铁,但在今晚,它是祭坛。

人。

全是人。

警戒线外面,黑压压的一片。

几万张脸,挤在一起。

没人说话。连咳嗽声都没有。

这种安静比吵闹更吓人。

像暴雨砸下来之前的闷雷,憋得人胸口发慌。

只有头顶上,“轰隆隆”的声音。

是警用直升机。

那螺旋桨搅得空气都在抖,像谁沉闷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在头盖骨上。

高台上。

潘宁站得笔直。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紧绷绷地裹在身上。

风吹过来,衣服没动,人却在细微地抖。

冷。

是真冷。

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她的手指头冰凉,死死抠着控制台的边缘。

指关节用力得发白。

她在看下面。

视线穿过那些像灰尘一样的探照灯光束,落在一个人身上。

谢焰。

他来了。

躺在一张特制的移动担架上,被程霜和哈维尔护着,像护着一盏风一吹就会灭的灯。

他太瘦了。

瘦得脱了相。

那件他平时最爱穿的黑色工装,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挂在衣架子上。

他的脸白得吓人,跟枕头一个色儿。

要不是胸口还在那一丝一丝地起伏,谁都会觉得那就是个死人。

旁边围着一群白大褂。

伊芙琳带着她的团队,像一群受了惊的蜜蜂,围着谢焰转。

手里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嘀嘀嘀”地响个不停。

那声音真刺耳。

像催命符。

每响一声,潘宁的心就跟着哆嗦一下。

那是在提醒她:这人快没了。

这火,快灭了。

“各项数值全在往下掉!”

耳机里,伊芙琳的声音变了调。

平时多冷静的一个大科学家,这会儿嗓子尖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的细胞正在崩溃!潘!没时间了!真的是一秒都没了!”

潘宁猛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冰冷,吸进肺里像吞了一块冰碴子。

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味,那是血的味道。

“准备。”

她开口了。

声音冷得像机器。

甚至不像是活人发出来的。

“连上那个东西。”

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早就湿透了。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像一条滑腻腻的蛇,在那儿扭。

恶心,还让人发抖。

下面。

担架上的谢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傻子,这时候了,竟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平时亮得像烧着两团野火,看谁都带着刺。

现在呢?暗了,灰了,像快烧完的炭头。

但他还在找。

那双眼睛在人群里转了一圈。

最后,定定地穿过十几米的距离,穿过那些刺眼的灯光,落在了潘宁身上。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隔着喧嚣,隔着生死。

潘宁看懂了。

那眼神里没怕,没慌,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笑意。

那是他在这种时候,还能挤出来的,最后一点温柔。

他在说:别怕。

都快死了,还在安慰她?

这个疯子。

这个傻子!

潘宁眼眶猛地一酸,热辣辣的。她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

不能哭。

今晚是加冕,不是发丧。

女王不能流泪。

流泪了,妆就花了,威严就没了,那帮等着看笑话的人就赢了。

她死死盯着面前那块除了她谁也看不见的空气。

“启动。”

淡蓝色的光,在她眼前亮了起来。

那是数据流。

像瀑布一样刷屏。

这是她的秘密。

她的外挂。

她重生回来,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路杀到今天的最大依仗。

只要这一步走通了……

只要靠着这个东西,把现场这几亿人的念头汇聚起来,哪怕是死人,也能给拉回来。

那是“共识”。

是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力量。

“谢麟,那边怎么样?”

她对着空气低声问。

“正常……目前一切正常。”

耳机里,谢麟的声音从东京传过来,带着颤音。

“但姐,我觉得不对劲。太静了。静得像……像坟场。”

潘宁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猎手的直觉。

当林子里一点鸟叫声都没有的时候,通常是因为有只大老虎蹲在草丛里。

但没退路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管了。”

潘宁咬着牙,那股子狠劲上来了。

她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来,对着空气里那个代表“确认”的虚拟按钮,狠狠地戳了下去。

去吧。

要么赢,要么死。

哪怕是把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再炸一次,也要把他救回来!

指尖触碰到那片蓝光的瞬间。

变了。

异变突生!

毫无征兆。

那片一直给她安全感、一直让她觉得掌控一切的淡蓝色光幕,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就像一块玻璃,被谁扔了一块大石头。

“咔嚓”一声。

碎了。

不是真的碎,是画面碎了。

无数条裂痕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视线。

紧接着,红。

刺眼的红。

像血,像岩浆,像某种剧毒的脏东西,从那些裂痕里疯狂地涌出来。

刹那间,蓝色没了。

整个世界,在潘宁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片血海。

没有警告声。

没有提示音。

那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功能。

【铸造】、【交易】、【规则解析】。

在一眨眼的功夫,全变了。

变成了灰色。

上面加了一把锁。

一把血淋淋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大锁。

“怎么回事?!”

潘宁慌了。

真的慌了。

她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像个溺水的人想抓根稻草。

她拼命地画着手势,想重启,想刷新,想把那片该死的红色赶走。

没用。

死机了?不,不是死机。

是那个东西,那个她引以为傲的“金手指”,那个带她建立起庞大帝国的最大靠山。

突然变成了一块墓碑。

冰冷,僵硬,横在她面前。

“姐!代码……代码在变!”

耳机里,谢麟尖叫起来。

那声音惨烈得像是被人活活撕开了嗓子。

“不是入侵!根本不是入侵!是覆盖!姐,那是底层的权限!有人直接把咱们的家给换了锁!”

潘宁眼前。

那些红色的背景上,开始爬出无数黑色的符号。

扭曲,蠕动,像蛆虫。

它们迅速纠缠在一起,汇聚成一个图案。

一个诡异的、像眼睛又像旋涡的螺旋图案。

那个图案……

潘宁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她见过。

那是“兄弟会”的图腾!

就在这一瞬间。

下面,航母残骸前面。

担架上的谢焰,身体猛地一挺。

“噗!”

一口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在那雪白的被单上,炸开了一朵红花。

触目惊心。

“谢焰!”

潘宁尖叫出声。

那声音不像人声,像野兽受了伤。

她的灵魂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住,捏得粉碎。

她本能地想往下冲。

腿刚抬起来。

那个声音,来了。

不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也不是从现场的大喇叭里喊出来的。

它是直接在她的脑子里,在她的天灵盖下面,轰然炸响。

“游戏该结束了,孩子。”

声音很老。

很慈祥。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的味道。

就像一个老爷爷,看着自家后花园里玩泥巴的小孙女,那种宠溺又无奈的语气。

潘宁的脚,瞬间钉在了原地。

动不了了。

浑身的血,在这一刻仿佛被抽干了。

一股凉气,从脚后跟顺着脊椎骨,野蛮地、不讲道理地直冲脑门。

索尔·科恩。

不用介绍。不用猜。

那种刻在骨头里的恐惧,让她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那个老魔鬼。

“欢迎回家。”

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带着笑意。

那种猫捉老鼠玩腻了之后,准备一口咬断脖子之前的戏谑笑意。

眼前的血色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突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一行慢慢浮现出来的、烫金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大字:

【管理员权限已移交】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潘宁的心口。

“你以为你的重生,是一场奇遇?”

科恩的声音像条毒蛇,吐着信子,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撕开她引以为傲的真相。

“你以为那是你外婆云舒,特意留给你的火种?是你运气好?是老天爷开眼?”

潘宁的身体开始发抖。

控制不住地抖。

眼前,不受控制地开始闪画面。

那是这几年,她依赖这个“系统”的每一个瞬间。

每一次投资,精准得像开了天眼。

每一次破解艺术圈的潜规则,轻松得像做小学数学题。

每一次在绝境里死里逃生,都以为是自己聪明,是自己命大。

原来……

那是蜜糖?

那是毒药!

那是敌人早就铺好的路,早就画好的牢笼!

“这套东西,核心的名字叫‘拉撒路’。”

科恩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五十年前,我们搞了个实验,叫‘人神交互’。失败了,但留下了这么个玩意儿。”

“你外婆云舒,她是个天才。她偷走了它的壳子,可她偷不走它的魂儿。”

轰!

潘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声。

骗局。

全是骗局。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傻子。

“我一直在看着你,潘宁。”

那个声音突然变了。

变得阴冷,变得黏糊糊的。

“看着你拿着我的工具,一步步建立起你那个可笑的空中楼阁。”

“看着你以为自己是女王,以为自己能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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